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雨村看罷,瞬間便將信紙反手重重拍在桉几上,臉上還帶著一絲怒意。
這哪裡是臨別贈言,字字句句,分明就沒盼他個好。
“這個賈瑛,也真不識趣,到底是年少成名,太過張狂了些。”
心中雖有怨氣,可如今兩人相隔甚遠,有氣也沒地撒。大好心情被攪一空的賈雨村,也沒了心思做些別的打發時間,便轉身回了榻上,和衣睡去。
“見屠蘇想起了黃龍痛飲,滿江紅班師詔歷歷前塵。”
“搗賊巢原當在寒冬歲盡,卻不料除夕夜冷獄森森!”
“......”
昏昏欲沉的賈雨村只聽帳外忽然鑼鼓喧天,還有依依呀呀唱戲聲,腔調悲慼壯烈,聽在耳中,讓人胸口一陣煩悶。
當下便轉身下榻,走出大帳,打算將其喝止。
豈不料,走出大帳的賈雨村赫然發現,帳外並非大軍宿營之地,倒有些像是鬧市口。
再看遠處,迷霧散去,露出一處高臺,高臺上正有一人,身形魁梧挺拔,著一件素白囚衫,披頭散髮,頸間戴枷,手腳具備鐵鐐索銬,方才的戲詞正是出自他口中。
聽著聲音有些熟悉,賈雨村想要看清是誰,只是霧太濃,天色太暗,正打算靠近前去時,只聽迷霧深處,一道宛若黃鐘大呂的聲音傳出:
“時辰到,斬!”
緊接著,之間霧中飛出一面籤令。
一面寒光照亮了高臺,應是劊子手的屠刀上折射而出的清冷之光,只是卻看不清被迷霧籠罩的劊子手。
“等等,那是......”
隨著寒光自半空高高落下,卡察一聲!
骨碌碌。
一刻碩大的頭顱滾到了雨村腳下,再定睛看去,不是王子騰又是何人!
“不可!”
一道驚呼聲,自大帳中響起。
賈雨村喘著粗氣替身坐起,雙手還欲朝地上抱起那顆頭顱,只是四下找去卻不見蹤影。
“老爺,可是做噩夢了?”
家僕舉著一盞燭燈從帳外走了進來,將雨村的心神拉了回來。
“原來是一場夢。”
當下百年又對家僕說道:“無礙,你出去吧。”
“將燭燈留下。”
空無一人的大帳中,腦海中不由想起今日與賈瑛分別時的談話,又想到對方專程點的那一折《滿江紅》,如今看來,總不像是隨手而為,有點刻意的意思。
賈雨村可不認為賈瑛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能在睡夢中將他嚇醒,或許是另有所指。
只是任他翻來覆去,怎麼想不通為何。
便又將賈瑛交給他的另一封信取來,信口是用漆蠟封起來的,燭燈前,賈雨村幾番猶豫,還是沒有將信拆開。
“看來,要儘快趕到西軍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