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雲島。
此時整座島嶼上到處都充斥著喧鬧的聲音,鑼鼓喧天,綵綢蔽空,爆竹聲中,希冀著小民百姓對生活的美好的憧憬。
儘管是是羅教的淫祀祭典,但賈瑛無法因此,而否定這裡的每一個人。
他與羅教是立場上的敵人,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相較與一家一姓,這天下的人潮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任你生前風光無限,都躲不掉百年後的世人憑說。
正因如此,當日沉翔提出不可放走一人時,賈瑛才會開口為這些百姓求情。並非賈瑛心存婦人之仁,而是任何時候,不管深處多高的位置,他都不想失了做人的本心。當然,這其中還有柳湘蓮的原因,這是當初賈瑛答應下的條件,他在意的始終只是那白陽道子一人。
“二爺,咱們該離開了。”喜兒此時走了過來,在賈瑛耳邊低語道。
賈瑛一行所在的人群正前方,便是皇母廟,在柳湘蓮的指認下,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了這位白陽道子的真面孔,與當初的李文祖有些相像,都是儒質彬彬的中年文士打扮,聽柳湘蓮說,這白陽道子林清還曾是山東的舉子,三次應試落第後,才參加了三陽教。
賈瑛轉身看向柳湘蓮道:“你留下吧,羅教不像三陽教那般臭名昭著,我會在朝廷上幫忙遮掩,將來是民是賊,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羅教在北直隸附近的勢力很廣,就連關外遼東的苦寒之地都有了他們的身影,信徒沒有百萬也有十萬。如果能一棍子打死,賈瑛當然樂意見得,就怕打蛇不死順棍上,到時候又是一個白蓮教。
大乾四代君王積攢的國力,又能經得起幾個白蓮教的折騰呢?
別的不說,大乾開朝立國至今也尚不足兩百年,而白蓮教的生命力之頑強,在這片土地上活躍了有近千年的歷史,歷朝歷代的民間造反,都有他們的影子。歷朝君王都沒能做到的事情,賈瑛不認為自己會比他們做的好,或許換了前世那位太祖爺還行。何況,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做什麼救世主。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能力不強,所以從不敢胡亂蹦躂。”賈瑛心中如此提醒自己道。
給穿越大軍丟人了。
不過他可以扶持一個羅教的教主,冷郎君其實並不冷,連薛蟠這樣的對頭都能仗義出手,賈瑛對他的期望還是很大的。
就在一行人準備悄悄離開之時,賈瑛目光在一處人群中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等他定睛再找那人時,已經被熙攘的人群遮住了視線。
“會是誰呢?”
賈瑛心中暗暗沉思,腦海中不斷追索著那股熟悉之感,最終卻毫無頭緒。
回首看了看對方離去的方向,賈瑛還是決定追上去查探一番究竟,這世上能讓他感到熟悉的人出了朋友,就是敵人了。而且,眼下祭典進行到關鍵時刻,如果是信徒,怎會在這個時候離場。
喜兒見賈瑛折身向另一個方向而去,也急忙帶人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沉翔帶著繡衣衛已經從祥雲島的北面登陸,有柳湘蓮作為內應,往島上偷運幾十個人還是很容易的,這些提前埋伏在島上的繡衣衛早已將林清布在碼頭上的三陽教眾清理乾淨,就在皇母廟鑼鼓喧天的時候,繡衣衛的一個千戶所已經登上了這片島嶼。
皇母廟前,正在跳大神,扮演皇母上身的林清,忽見一名親信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林清面色一變,當下也顧不得祭典進行到關鍵時刻,匆匆離開。
不過多會兒,便見人群中走出數人,往皇母廟內而去,柳湘蓮正擔心是不是沉翔那邊出了什麼變故時,身邊走來一人。
“柳香主,舵主有請。”
皇母廟的後院之內。
三陽教和羅教在此地的堂主香主共聚一趟,林清安坐首位,臉上不見半分慌亂之色。
“人都到齊了,有件事要與眾位兄弟商議。”
“蠶沙口那邊傳來訊息,有大批官兵忽然出現在碼頭,徵調了附近的船隻,正往島上趕來,現在恐怕已經上島了。”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
祥雲島並不算大,南北長不過二十多里,從島北趕到此處,只需半個時辰。
“舵主,官兵怎會來此?”
眾人也紛紛看向了林清,他們敢在祥雲島上舉辦盛典,自然有把握不會被地方衛所追剿。
林清說道:“看服飾,是繡衣衛的鷹爪。”
這下堂內更是鴉雀無聲,良久才聽一道聲音響起道:“舵主,既然走不了,那咱們就同他們拼了,島上教眾數千人,想抓咱們,也沒那麼容易。”
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