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縣城外,附近數支小股的匈奴遊騎被北靜王一行吸引了過來,像極了草原上的蒼狼獵食,只要被一隻狼盯上了,它就會召喚附近的同伴一同前來圍捕。
嵐縣並不大,百姓只有兩千餘戶,人口只有幾千,且這裡並沒有衛所士兵駐守,全城的衙役捕快守城士兵加起來,也不過一百餘人,城牆低矮殘破。面對人數超過兩千的匈奴騎兵,顯得是那麼的脆弱和不堪一擊。
匈奴騎兵顧忌的是逃入城中的那數百名穿著錦服的大乾士兵,僅馬河口一戰,就讓他們付出了兩百餘人的代價。要知道他們攻破有重病駐守的偏關重鎮,也不過付出了七百多條生命。在匈奴人的眼中,這夥兒大乾士兵的戰力,比邊軍還要生猛。
只不過身處匈奴底層的騎兵,並不知道,給他們帶來巨大傷亡的是大乾的天子親軍,繡衣衛。
繡衣衛的處境同樣不容樂觀,從京城出發時他們又一千人,北靜王撥給賈瑛兩百,馬河口一戰後,剩下來的繡衣衛人數不超過六百,且許多人身上都帶著傷勢。還有王府親衛軍,以及兵部派來的隨行護衛總共六百餘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半兒左右。
容貌俊秀的北靜王,此刻倉皇如一個乞丐一般。
好在他們順利撤入了嵐縣縣城,總算能緩一口氣了,只是不知道嵐縣的城牆能讓他們支撐多久。匈奴人已經發起過三次進攻了,雖然都被他們成功的打退了,可是自己一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更要命的是,突然多了近千張嘴之後,縣城內的糧食也支撐不了多久。沒辦法,這個縣城太窮了,今年的秋糧還沒下來,匈奴人就來了。
水溶此刻就在縣衙之中,正端著一碗稀粥,桌子上擺著幾碟鹹菜根,可幾個暗黃髮硬的粗糧窩頭,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辦法下口。
別說是水溶這個從小錦衣玉食的王爺,就是隨行而來的王府下人,啃著手中的窩頭,都覺得難以下嚥。
“鞏縣令......”
北靜王府的長史官自然不願自己的主子受了委屈,便欲開口喝罵陪在一旁的縣令。只是才叫出了一個名字,面對面色飢黃,身形骨瘦如柴,就連官服上都補滿了補丁的鞏尚仁,長史官不由無奈一嘆,語氣鬆軟了下來,說道:“你怎麼能給王爺吃這些東西呢!去,殺一隻雞,讓隨行的廚子燉了,重新端上來。”
鞏尚仁注意到了長史官的神色變化,恭恭敬敬一禮,回道:“大人,縣衙裡沒有養雞。”
長史官聞言,氣說道:“那就去賣一隻來,城中的百姓家裡總有這些吧,銀子我來掏。”
鞏尚仁回道:“大人便是掏了銀子也買不來,時下正是青黃不接,嵐縣的百姓本就不富裕,家家戶戶的糧食都不夠吃,要銀子有什麼用。”
長史官聞言,面色有些不快道:“嵐縣就是再小,也有上千戶的人家,難道就沒有一家養了牲畜家禽的?”
他覺得鞏尚仁是在是有些不識抬舉,這分明是在糊弄與他。
鞏尚仁依舊不為所動道:“大人,即便是有,那也是百姓用來活命的,身為朝廷官員,怎能與民爭食。”
長史官面色頓時冷了下來,沉聲說道:“鞏尚仁,難道我們王爺的身份在你眼中還比不上那些泥腿子?再說,匈奴人已經打到了城下,一但等城破了,你就是守著這些牲畜家禽又有何用......”
一旁的水溶聽著二人的爭吵,心煩意燥,開口說道:“長史官,算了。把這些東西撤下去吧,本王實在沒有食慾。”
“王爺......”長史官還要說些什麼,卻聽縣衙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水溶聞聲,急忙向外喝問道:“可是匈奴人又攻城了?”
鞏尚仁急忙走出來,向著水溶說道:“請王爺與諸位大人暫留縣衙之內,下官帶著城中青壯去一同守城。”
......
嵐縣低矮的城牆最終還是沒能阻擋住匈奴士兵的腳步,被他們又一次攻了上來。
經過幾番試探的匈奴人,已經耗光了繡衣衛手中的箭矢,沒了威脅之後,數十名匈奴士兵,在城門下抬著一根粗壯的圓木,開始撞擊略顯殘破的城門。
照這樣下去,不消片刻,城門就得告破。
連番幾次戰鬥沒有絲毫喘息的繡衣衛,此刻看上去也有些抵擋不住匈奴人的進攻,不斷的後撤,直到匈奴計程車兵徹底佔據了城頭。
正當形勢岌岌可危之際,嵐縣之外的地平線上,突然冒出了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地面的震顫,驚動的城下已經開始為勝利慶祝呼喝的匈奴人,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之後,雙方相距已經不過五百米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