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玄沒攔,依舊看著她。
沈容刀的動作也就停在了這裡,頓了頓,她若無其事地收手,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我費血,所以我還是先不取了。”
姜太玄忍不住牽了下嘴角。
“你笑了吧。肯定笑了。”沈容刀合掌:“不生我氣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姜太玄無奈搖頭,提起了另一件事:“在合歡宗時,你留的是心頭血嗎?”
沈容刀擰起眉毛。
姜太玄反應過來:“不記得就算了。”
沈容刀的表情卻變了。
剛剛只是不經意地搜尋過去,將將觸碰回憶,那些看似偃旗息鼓的毒素又突然猖獗起來,那根弦又開始拉扯作痛,又好似岸邊堤壩,在洪水的沖刷下搖搖欲墜。
她打了個晃。
姜太玄扶住她:“怎麼了?”
穩定柔和的力量注入身體,稍稍緩解了疼痛,使得沈容刀有餘力去關注神識本身。
她知道,她等待的結果就要到了。
她曾經在另一片林子裡,踏入一個陣法,在不斷重複的場景裡找回記憶。
她以為那是幻境,但其實那是毒,彌散於陣法中、針對她一人的毒。
這毒將引起心底最執著的場景,以此攻破她的心防。
那一次,那場景是死前姜太玄送出的那一劍。
而現在,那些在眼前不斷重疊交錯的場景、彷彿兩個世界拼湊相接的場景漸漸清晰,那不是重影,那是她又一次陷入了幻境。
對現實的感知再度淡去。新的場景複原在她眼前。
同樣的毒,出自同一人之手。卻在不同的時間,令她找回了不同的記憶。
對姜太玄那一劍的心結,早在重逢後消解。那麼,此刻存在於她心底最深刻的記憶,又是什麼呢?
沈容刀猛然睜眼。
視線所及是天棚、簾幕和床。她回到了聖門。
“師母,你醒了!”李長命欣喜的聲音響起。她撲到沈容刀的床前,用手試她的額頭,說:“您不發燒了!”
沈容刀問:“我發燒了?”
李長命:“……沒有。”
沈容刀無言。
李長命收回手,不好意思道:“您病得那麼厲害,我就是……習慣性地摸一下。”
沈容刀坐起來,剛覺得嗓子幹啞,李長命就送上了茶水:“您先喝兩口再說話。”
沈容刀看著送到嘴邊的茶杯,怪不適應的,湊近喝了兩口,說:“玄……掌門和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只說讓我照顧您。”李長命憂心道:“您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我看蘇師姐……嗯,現在應該不是師姐了,但是我不知道該叫她什麼……”
沈容刀道:“不是同門也可以叫師姐。”
李長命松一口氣:“蘇師姐也滿身是傷,但我只見到她一眼,不知道掌門帶她去哪裡了。還有暴風師姐,不知道哪裡去了。”
沈容刀:很好,統統比我小一輩。
她問:“柳師姐呢?”
“柳師姐倒是好好的。”李長命的注意力顯然不在柳崢嶸身上,又問:“是誰把您傷得這麼厲害啊?”
雖說蘇勝心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真論這一身傷,還是得追溯到葉婆娑身上。
“不算嚴重。”沈容刀說:“還多虧了你。”
“啊?”李長命眼睛溜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