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燕小口小口咬著嘴裡的糕點,等點心嚥下去後笑眯眯道:“我今年剛滿六歲,蒙學十三經已經唸完了,四書也學的差不多了,現在在學《春秋》。”
她的念書進度快得嚇人,就算是太子家出了名聰慧的弘皙也就比她快了一本,可弘皙還比她大上一歲。
戴鳴琅聽她這麼一說瞬間目瞪口呆,她是個心實的孩子,聽虞燕這麼說也沒懷疑這件事情的可能性,而是有些崇拜和羨慕地說道:“你念書比時哥兒都快。”
“時哥兒?”虞燕眨巴眨巴眼睛。
坐在上首的戴老夫人笑了:“原先沒想到今日家裡會來客人,時哥兒是她們堂弟,上午去了族學念書,算算時辰現在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他可聰明瞭!”提及弟弟,戴鳴琅一臉驕傲,卻又有些糾結道,“夫子們都說他是難得一見的神童,他這個人樣樣都好,唯有一點,嘴皮子實在是厲害得不得了,有時候我同他說話恨不得把他那張淬了毒的嘴巴趕緊縫上。”
“二姐姐就知道在別人面前說我壞話。”
一道清脆的童音從簾外傳來,只見下一秒丫頭掀開了簾子,穿著湖青色團褂的男孩目不斜視地從虞燕面前走過。
只見他朝著戴鳴琅吐槽道:“二姐姐你自己說不過我,就天天在外敗壞我的名聲,我聲名敗壞難道對你有什麼好處不成?你還是不是我姐姐?又或者說,咱們倆中間有一個是被撿來的?啊!那被撿來的一定是我了,畢竟你和大姐姐是雙生胎,造假的可能性太低了。”
戴鳴琅啞口無言,戴老夫人哭笑不得點上時哥兒的額頭:“若你不是咱們家的孩子,就憑你這一張嘴,早就把你趕出門去了,哪裡還輪得到你欺負你姐姐?”
時哥兒撇撇嘴。
“還不快來和外客見禮,倒是讓姐兒見笑了。”戴老夫人拉過時哥兒的袖子,笑著將他推到虞燕面前。
虞燕一直到剛剛都沒看清這個時哥兒到底長什麼樣子,直到他行了一個標準的漢禮,抬頭的那一剎那虞燕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去年她在廣濟寺上香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小孩?叫什麼......戴山時?
“虞美人?”
戴山時抬頭的那一瞬間也怔住了,他這話一出反倒叫一旁的戴鳴琅找到了機會嘲笑道:“什麼虞美人?人都沒見過就給別人按名字?我看你是剛下學還沒睡醒!”
“我見過她!”戴山時立馬反駁,一把抓住虞燕的手炯炯有神地看著她逼問道,“廣濟寺中,鯉蓮池畔,你和我說你叫虞......”
虞燕下意識地抬手去捂戴山時的嘴巴,飛速說道:“我叫額林珠!不是什麼虞美人!”
她的手死死地捂著戴山時的嘴,旁邊不管是鳴琳鳴琅兩姐妹,還是坐在上面的戴老夫人都驚訝極了,顯然這場面的發生完全不在她們的意料之中。
戴山時原本還因為驚訝而飛揚的眉眼漸漸緩和下來,虞燕將手掌緩緩挪開,她緊緊盯著戴山時的嘴巴,生怕裡面再吐露出點什麼嚇死她的東西。
好在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饒有興趣地挑眉道:“怪哉怪哉,可能是我記錯人了,不知這位妹妹究竟是何方人士?又姓甚名誰?”
此次康熙出行捏造的身份是赫舍裡氏旁支的官員,因此虞燕長吐一口氣落落大方道:“我是京城人士,姓赫舍裡,阿瑪給我取名額林珠。”
“原來是索大人家中子侄,失敬失敬。”戴山時笑眯眯道。
虞燕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半,一旁的鳴琅見狀笑道:“都怪時哥兒眼神不好,不過年紀相仿的姐兒們他確實認不太清,想來是認錯人了,反倒把你嚇了一跳。”
戴山時想說些什麼,但看到虞燕還是閉上了嘴。
鳴琳鳴琅兩個拉著虞燕聊些女兒家的閨閣事,時哥兒還能在邊上插上兩句,只是他一直不斷地在打量虞燕,那明晃晃的目光任她再怎麼努力忽視,對她而言都還是有些如芒在背。
實在遭不住之後,虞燕趁著外頭天色暗了下來,連忙嚷自己有些餓了,戴老夫人才叫人傳膳。
按照虞燕原本的預想,男女七歲不同席,再怎麼樣戴山時也應該和她們分席而坐才是。
沒想到戴家雖然是漢人,但這方面到沒這麼多講究,就連女眷和男人們之間都只豎了一塊薄薄的屏風,像戴山時這樣年紀的小孩更是直接跟著幾個女孩子們坐在了一起。
虞燕咬著牙,只期盼這家夥好好閉嘴吃飯。
“額林珠?”
戴山時跟在虞燕後面落座,離她近得不能再近,湊到她面前笑眯眯地小聲道:“你這次可沒有騙我了吧。”
虞燕裝做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戴山時瞬間沉下面容,似笑非笑地看著虞燕:“赫舍裡氏?虞燕?”
“虞燕”兩字一出,她手中的筷子忍不住頓了一下。
戴山時朝著虞燕眨眨眼,不聲不響卻做了一個口型,雖然虞燕對口型這方面沒什麼研究,但是由於他做的動作實在太明顯,依稀能夠分辨出是哪兩個字。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