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韃靼殘部一萬多人東奔投靠後,李克用將他們安置在雲州、媯州間的草原上。但這些草場並非無主,事實上生活著大量室韋、西奚,以及少量回鶻、吐谷渾、韃靼。
草場上驟然來了這麼多人,肯定要重新劃分,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擁擠。而室韋人之流多半也對喪家之犬陰山韃靼沒什麼好話,甚至有不少隱形的欺壓,這一點李存孝報告過,李克用當時沒甚表示。
另外,隨著邵樹德置柔州,白道川契苾部已經有一部分人東遷了。他們跟著邵樹德混,實力日漸強大,裝備也很精良,數月之內,已經與陰山韃靼甚至是室韋人發生過幾次衝突了,蠻橫霸道得緊。
陰山韃靼來找李克用哭訴求援,也是實在沒得辦法了,誰讓邵賊如此咄咄逼人呢?
“大王,邵樹德僭號無上可汗,野心極大,他對你說的都是假話。聽聞他在陰山一帶整修參天可汗道,那是昔年草原部族遣使參覲天可汗的大道,太宗還特地在塞北置驛站六十八所。修這條路,難不成參覲今上?”有位還算熟悉典故的酋長抹了把眼淚,道:“他就是想當天可汗,草原大汗的野心已經絲毫不加掩飾了,中原天子還遠嗎?”
李克用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你們想要怎樣?”
“請大王發兵助我等奪回草場。”酋豪們紛紛拜倒,高呼道。
“讓吾兒存孝過來,我要算算手頭有幾多部落。”李克用喚來親兵,吩咐道。
酋豪們大喜,私下裡以目相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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渦口北進的道路上,騎兵一支連著一支。
辮髮裘服的蕃人呼嘯來去,箭如雨下。
梁軍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甚至麻木了。他們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將大車聚攏起來,用弓弩將這些討厭的“蚊蠅”驅散,且戰且走。
夏賊的這一招,在洛陽對長直軍用過,其實效果有限。正面攻不破,只能起到遲滯的作用,即減慢梁軍的前進速度,自身還得付出不輕的傷亡,是賺是賠很難說。
半個時辰之後,蕃人終於撤了。
他們走得很匆忙,連屍體都來不及帶走,或者可能根本不在乎。
氏叔琮看看天色,適時下令大軍停下休整紮營。
營地一下子就忙活了起來,輔兵們忙忙碌碌,開始砍伐樹木,修建營地。
一部戰兵到外側警戒,另一部席地而坐,等待輪換。
“聽聞馮大郎回來了,是夏人放回來的,臨走之前還給了一袋子餅。”草地之上,幾名軍士低聲閒聊。
“他不是被俘了麼?”
“是被俘了,但馮大郎說夏人不嗜殺,也沒苛虐他,直接放他走了。”
“其實不止馮大郎一人回來了。”又一名軍士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聽聞甲營的許三,也帶了一袋子蒸餅回來了。他還說夏人抓了不少宿州近郊的百姓,本欲令其做苦役,後來又把年紀太大的、太幼的都放了。”
“何止!聽說還給人瞧病呢。”
“孔二你既然知曉,為何早上還纏著我問?”
“我也是從其他袍澤那裡打探來的。”
“很多人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