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的時候左翌傑正在他媽那兒睡覺,新手機的自帶鈴聲他還沒適應,以至於電話響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下午的時候他重新買了手機,辦了電話卡,新換的手機上沒有任何人的電話,但他記得祖喻的號碼。
看到來電顯示上那串熟悉的數字時左翌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了起來。
“操你大爺的左翌傑,街上發情的公狗都比你幹淨,找不到樹蹭憋死你了吧?”聽筒裡湧出鋪天蓋地的謾罵。
左翌傑閉上了眼,將手機拿遠了些,而祖喻聲嘶力竭的刺耳咒罵依舊源源不斷地傳出來。
“你說話啊!他媽裝死是吧?”
左翌傑深吸一口氣,將電話放到嘴邊,控制不住地聲音顫抖,“對,我是公狗,在你眼裡全天下男人都他媽齷齪就你高尚就你清白,祖喻你就是個神經病,玩兒不起就他媽別談戀愛!”
......
其實左翌傑也不知道,如果那天早上宋頡沒有給他打電話,他還會不會返回頭去找祖喻。
不過無論他有沒有回頭,都是一樣的結局,他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他後來不止一次的回想過那天上午的場景,冬末裡下了最後一場太陽雪,細碎的雪花在晴空下閃耀飛舞,整個世界如同一個倒置的水晶球,明媚得令人不安。
那天是個週六,和祖喻隔著電話互相問候完對方的祖宗後,左翌傑一夜無眠,眼睜睜看著窗簾的縫隙中星輝降落,旭日升起。
天剛微微亮的時候他聽到他媽出門了,於是起身趿拉著拖鞋去陽臺抽煙。路過餐桌時看到桌上放著一張字條和一沓現金,表達了不能給他做早飯的歉意,並囑咐他出門去吃早餐。什麼早餐能用的了這老些錢?
老式改制房的陽臺是露天的,左翌傑穿著短褲半袖瑟瑟發抖地在清晨初升的朝陽中點燃一隻煙,剛吸了一口,褲兜裡電話就響了起來。
當時他覺得一定又是祖喻打來撒瘋的,故而胸口一緊心下一沉,差點産生應激反應。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迎戰,拿出手機一看,卻不是那個熟悉且令他恐懼的號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驀地産生了一種不耐煩。
“喂?”左翌傑半是疑惑半是不爽地接起電話。
“我得向你承認一個錯誤。”陌生來電的主人一張口就認錯。
左翌傑再次低頭看了看號碼,琢磨著剛才聽到的聲音,不確定道:“宋頡?”
“嗯,是我。”
左翌傑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認吧,叫聲爸爸哥全都赦免。”
“額......我昨天在bue上看到你發了張照片。”
左翌傑愈發不屑地笑了,“哦,帥嗎?”
“帥,但......”
“但你認錯人了,”日光火紅而灼目,左翌傑眯起眼,吐出一口煙,“我都多久不玩兒那個了。”
“額......好像是你物件拿你賬號發的。”宋頡堅持著說完了後半句。
煙灰在風中飛舞,左翌傑笑不出來了。
“我以為是你,就上去搭話了。”
“你說什麼了?”左翌傑問這話的時候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你可以看一下微信,我給你發了截圖......”
左翌傑近乎機械化地低下頭,點開微信,點開來自宋頡的一條未讀,再點開那張截圖。
左翌傑:“......”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祖喻在電話裡是怎麼罵他的......嗯,故事終於完整了。
宋頡問:“還能全面赦免嗎?”
左翌傑:“我能懷疑這一切都是你和郭嘉林串通好的嗎?”
宋頡:“雖然不是,但我們確實百口莫辯——”左翌傑沒聽他講完,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接著一秒都沒猶豫,扭頭翻出家裡的搓衣板就拎著出門了。
不到八點,計程車帶著尖銳的剎車聲停在了他和祖喻租住的小區門口,左翌傑交錢下車關門,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胳膊底下夾著搓衣板步履生風。走到樓下,卻發現一輛熟悉的570已經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