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行營書記姜學一的聲音,與之一同來的還有剛剛從衛輝趕來的大順左輔顧君恩。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過來吃早飯吧。”
陸四示意侄孫拿兩個小凳子來。
顧君恩進帳之後見闖王眼圈頗重,知道他這些日子一直忙於對付多爾袞,肯定不得休息,故而關切問道:“闖王昨夜睡得可好?”
陸四笑了笑,親手給顧君恩和姜學一各盛了一碗粥,爾後方道:“睡得還行,不行可不行啊,今兒是咱這闖王進京趕考的日子,必須打起精神來,這要是精神不好怎麼能行呢。”
“進京趕考?”
姜學一有點沒理解闖王的意思,顧君恩卻聽懂了,若有所思,道:“既是趕考,那闖王理當考個狀元郎才好,要不然窮書生進京趕考落了榜那如何了得。”
“先生這話就錯了,能進京趕考的都得是舉人老爺,又哪來窮書生一說?不管哪朝哪代,窮秀才可進不得京噢。”
陸四哈哈一笑,繼而面色一凝,堅定說道:“這次進京,我陸文宗絕不當李自成,更不能落個崇禎的下場。”
“闖王能有此大志,我大順必將如日中天!”
顧君恩感慨萬分,些許日子不見,這位年輕的陸闖王真的是更勝從前了,正所謂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大順,能有此明主,是大順將士的幸運,也是天下百姓的幸運啊!
“崇禎昏聵,剛愎獨斷,豈能同闖王相提並論。”
姜學一雖是崇禎年間的進士,也做過崇禎朝的知縣,可對崇禎卻是半點好感也沒有。
顧君恩微微點頭,拿起桌上一顆鹹鴨蛋剝了起來。
“崇禎這個人不得世人同情,卻得後人同情。”
陸四將碗中餘下的小半稀粥喝了,放下碗道:“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
這段話出自李自成永昌元年的《登極詔》。
“說白了我那老丈人還是很敬重崇禎的,想著法子給崇禎開脫。說崇禎非亡國之君,大臣卻皆亡國之臣,這無疑是給崇禎有個貼金了。”
對崇禎觀感,因為對滿洲異族殖民中華的痛恨,導致陸四對崇禎這一漢人王朝最後一位皇帝產生了一些民族感情外,其它並無半點好感。
倘若不是滿洲因素,崇禎於後世之評價也絕不會被沒理由拔高。
而這“沒理由”全部建立在滿洲人身上。
“崇禎治國獨斷,卻又朝三暮四,輕信妄斷。開始靠剷除閹黨得了天下人望,轉眼卻又重用太監,此非明君所為。”
姜學一的意見與其是前明官員有離不開的因素。
“一個人做17年的皇帝,不算短,就算是不懂事的少年郎有這17年也歷練出來了。看他崇禎呢,今天在削籍大臣,明天在砍封疆,弄得朝中的官,地方的官都不敢給他這皇帝做事,唯恐被皇帝推出當替罪羊...
出了事雖說常下罪己詔,說愛民,可都是口惠而實不至,反而變本加厲徵稅,弄得地方民亂這裡剛平,那裡又起...便是再如何給他崇禎貼金,總改不了是他這皇帝逼反了他的子民,要不然老百姓吃飽了撐的要造他皇帝的反。”
顧君恩的意見就一針見血了。
陸義良聽不懂四爺爺和顧丞相、姜書記說的話,但也覺前明那個朱皇帝不行,要不然他四爺爺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拉著河工造反呢。
“是啊,崇禎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劇失措。”
陸四的評價相對是客觀的,多疑與刻薄寡恩才是崇禎這個漢家王朝最後一位皇帝真實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