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入羊口,你吃得下?”那人冷笑,從裝束上看,確實是一個尋常運糧兵沒錯……把回海內心凌亂:怎麼回事!?
“一起上!”恃才傲物的把回海,罕見地主動要求旁人協助,所以一眾金軍聞言第一刻都懷疑是不是聽錯。
把回海自認武功卓絕,此刻卻不敢怠慢,粗略估計,他至少要聯合兩人,才可與眼前人抗衡,眼前人的武功,豈是其上司曹玄能比,根本直追厲風行、甚而至於……林阡……
宋軍乍見奇蹟出現,死灰復燃,哀兵必勝,紛紛提刀攜槍還擊。勝負逆轉,只在剎那。
把回海連連敗退,大嘆失策。來伏擊之前,他自負地立下軍令狀:“區區幾個督糧官,給我三四個手下便夠。”術虎高琪提點說:“不可輕敵,至少要帶五十驍將前去。”他搖頭,勢在必得:“術虎大人守城要緊,用不著五十。”剛好李貴又在寨外叫陣,劉鐸便折中建議:“那就帶二十人?”
兵到用時方恨少,他現在是多需要那另三十個人!
“踏天磨刀割紫雲”、“桃花亂落如紅雨”,那人劍招中美景紛呈,色彩斑斕,見所未見……他是誰,是宋軍中的新人嗎、千萬別教他給林阡挖掘了去……但鋒芒畢露,怎麼可能不被挖掘……把回海深知,必須將他扼殺於萌芽,可自己哪有這個能力!
氣短招長,若非副將幫忙,把回海有兩次都差點被削斷臂膀,對方就要如此鋒銳,假以時日絕非池中之物!
而不容喘息,這一刻把回海的災劫不幸轉嫁到了副將的身上——一聲激響,那人一劍劃過把回海副將胸口,激響卻分不清是劍聲風雨聲或是鮮血噴濺之聲……
“阿虎……”把回海大驚失聲,臉色蒼白,眼睜睜望著麾下倒地,鮮血灑滿了路標,宋家山。
天昏地暗,光線明滅,宋家山三字上的血跡忽隱忽現。這地名,很不祥,到底是宋家的河山?
“……啊!”把回海看麾下失救,悲從中來,怒喝一聲,提斧衝灌。
那對手分明已經遊刃有餘,不知為何此時卻僵立原地,沒有應戰。
那對手,究竟何許人也,舉止如此奇怪?把回海無暇再想,於公於私,必須取他性命!
誰,他是誰?
泥濘裡,閃電下,大雨中,彷彿又回到那個夜晚,被血染透的視野和石刻……
這個地名,宋家山?宋恆的宋,蘭山的山。
眼圈一紅,心猿意馬,好像置身另一個時空。
不,不對,我劍還在手上……
眾人驚呼聲中,宋恆驟然驚醒,回手一劍飛襲,正中把回海左腹。
“將軍!”把回海另一副將即刻上前來打,不顧手臂鮮血淋漓,連拖帶拉將把回海搶離險地。
“咱們殿後!”“先送將軍走!”不到二十金人,背後相托,生死不離。
宋恆原想追擊,但被身後此起彼伏的哭聲和呻吟牽絆,當即停下腳步:此刻,是護送軍需,和保護護送軍需的他們最要緊……
“小李子,別睡啊……”傳來老瘋子微弱悲愴的呼喊。
“怎麼?!”宋恆一驚,急忙上前,被把回海砍了一斧的老瘋子本就是個血人,他懷裡奄奄一息的小李子更是血肉模糊。
“不是讓你跑嗎!!”老瘋子難得一次,對屬下疾言厲色。
“我負責的……我的……丟了……”小李子失血過多,斷續含糊說了幾句。
危難來時,他本能嚇得尿褲子,卻也是本能地沒跑,反而護在自己的糧車邊,所以才被金將砍了七刀。
“沒丟!”老瘋子一把攥起他的手,老淚縱橫,“待打勝了,會搶回來!”
“好,到時候,慶功宴,給我做一頓……兔子肉,你做得,最好吃,好……”小李子沒有說完。
不及悲痛,兵貴神速。
隴右戰區,自打與南宋官軍交手,金軍從未如此慘敗過——原本是他們奇襲,結果被打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