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尊位……”賀笙委屈垂眉,隱忍而訴,“若不為刀俎,即成魚肉。將軍不願棄義,便由我來……”
蘇玫捏住了他的手腕,“從來上下一體,焉有可分之理。我知世華乃信義之人,故而不防,也希望以真心換取誠意。若是面對豺狼之輩,我又怎會心慈手軟?只盼你知我心意。”
賀笙滯言片刻,終於妥協,“我懂了。只容我……試他最後一次。”
賀笙持帖親自拜訪蘇琅住處,被隨從引入會客的居室。沒多久,蘇琅二人便更衣來迎。
漢中郡王神色平靜,不見喜悲,憑傅越招呼設茶果款待。此情此景,讓賀笙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二人之相處,卻不像主臣,有種別樣的熟稔,就連尊卑之位,好似也模糊了。
“賀先生此來,是為了河北軍務?”
傅越坐於主座之側,隨口猜測他的來意。
賀笙本無心於此,聽他開口,便引以為話機,順勢問道,“如今洛陽新定不穩,河北亂軍勢力蠢蠢欲動,朝中文武尚無定策,不知漢中郡王可有指教?”
蘇琅輕輕點頭,“我與長淩計議良久,思得一法,可少費兵卒。”
賀笙眸光一凝。
他本以為蘇琅會以平定北方為籌碼,繼續鞏固手中的兵權,未料到對方的計策重點在“少費兵卒”,似是無心再戰。
“願聞其詳。”
蘇琅令人拿來地圖,張掛在旁,起身指向河北各方勢力,聲音冷靜又平穩,“河北雖大,然而各部勢力分裂,兵馬雖勇,卻因利益沖突不能相合。因此,我們不可貿然出兵,使其聯合抵禦,而須因勢利導,抓住各部之間的矛盾,拉攏分化,令其相互掣肘,則無力圖南。如此,中原便可安定了。”
賀笙細細索之,領會其意,不禁回眸。
“郡王此後當真要回蜀地?”
“自是要回的。只是……”
賀笙屏息等待。
“沿路路上,還要尋一故人。”
蘇琅收起圖卷。
賀笙一愣,想到進入都城以來,不曾看到對方的愛將陸辛。
莫不是……難道單單就為了此?
他仍不死心,“封功授爵之時,殿下之位可至親王。”
即是親王,則斷絕再進一步的可能。
氣氛幾乎冰到極點。
連傅越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蘇琅只瞥目一顧,淡淡地問,“賀先生可曾聽過信陵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