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哪裡話?”
蘇琅笑了笑,並不解釋,轉身回到座位上。
來人目光驚疑。
傅越這才輕笑一聲,執扇走來,“先生勿怕,若郡王有心背棄前盟,殺人滅口,怎會留你到現在?”
這話更讓人顧盼難安。
“有如此大好機會,郡王為何放過?”
那人目光裡猶有警惕。
傅越走近一步道,“先生莫非以為郡王是不義之人?我等舉事為的是王室振興、奸臣伏誅、天下太平,此為忠義之事,也是你我雙方的共同理想。若非信任江寧郡王為人,我們也不必自益州遠道而來,共討荊州,大可扼斷上游,使你們的軍馬瞻前顧後、不得安定。哪裡會有今日的成果?如今你們的懷疑,實在是沒有道理,也讓人心寒。”
來人語塞。
“實乃軍師之命,並非將軍所願……何況,漢中郡王當時舉事,無非討伐茍平而已。”
傅越故作詫異,“何以言此?”
來人一怔,便聽傅越說,“討賊檄文乃三方共同草擬,所言勤王誅賊,豈是針對茍平一人?”
來人無言以對,只得說了聲是。
傅越又說,“如今朝廷招安,不過是計。如今朝□□敗、權臣當道,朝令夕改,又豈能說招安便是真心誠意?不過是權宜的舉措,為的就是讓我們相互猜忌、內訌罷了。”
“這……傅先生言之有理。”
陸辛在一旁聽著,嘴角微微揚起,向後稍退了一步,給傅越發揮的空間。
傅越輕輕揚首,繞到那人身側,偏頭道,“如今三路軍馬攻佔荊州,我方佔盡優勢。有此天下之樞紐,北伐中原豈不指日可待?如此時節,竟然改弦易轍,這才是違反常理吧!你說是也不是?”
那人低頭嘆氣,“沒錯。是我見識短淺,誤會了郡王,實在罪過。如今旨意已經降下,卻不知郡王打算如何?”
蘇琅正喝茶,聞言放下茶杯,笑道,“我方才還想召集諸位將軍商議此事,剛巧你來了。既然如此,便勞煩先生回去請江寧郡王和袁都督來議事。”
那人道,“郡王客氣了,我這便去告知他們。”
便行禮而去。
他走之後,堂內的氣氛忽然歡快起來。
蘇琅從椅子上起身,笑著拉過了傅越和陸辛,“你們兩個,真是把人家嚇得不清。卻不知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在人前是怎樣地作威作福。”
陸辛一臉茫然,“我?”
傅越本來無甚想法,見到陸將軍不自知的模樣,也是忍俊不禁,更引得對方驚疑不已。
“你也笑我?我哪裡嚇他了?”
“陸將軍你……”傅越無言以對,只是一邊笑著,一邊用摺扇在陸辛的衣褶上輕劃了一下,“原來是個呆子。”
又引得一陣笑聲,蘇琅對此話感同身受,竟暢快地仰面,以此消釋心中的幾分無奈。
“真該給阿年打一面鏡子,既要時時照著你的面容,又要寸寸地洞明……你的心意。”
陸辛心跳一滯。
傅越察覺那一瞬微妙的氛圍,正欲退開,蘇琅卻倏然轉換情緒,變得輕鬆起來。
“不鬧你們了,趕緊準備一下,會見盟軍吧。”
三方統領聚集在一起,各自帶了幕僚。
賀笙在朝廷使者來時就察覺其蹤跡,暗暗派人跟蹤,一路到了蘇琅的居所。他心生疑慮,既擔心蘇琅有心與朝廷勾結,又覺得使者行蹤太不防備,懷疑是朝廷故意洩露,想讓己方有所動作。便派人去試探蘇琅的態度,結果是對方並無隱瞞,坦誠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