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辛心裡默唸,覺得這話似乎不太妥當,便委婉地開口,“傅公子……愛慕殿下,寒年不敢插足。”
主客顛倒。
蘇琅滯然,這又是什麼話?
長淩愛慕我,你便不敢插足了?你究竟是怕幹擾了誰的好事?不對……“長淩怎會愛慕我?”
“殿下忘記傅公子的美人計了嗎?”陸辛故意提醒道。
“可……那時他是為了家族和仕途,不得已而為之。何況後來……他也只是以朋友相稱。”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引]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引]
長淩既引我為知己,便以益友良臣之心報我。世元與長淩之間,是斷無、斷無愛慕之情的。
他這麼說著,心裡卻並無底氣。
陸辛嘆了口氣,“殿下何必故意障目?傅公子眼中情意非假,對殿下的體貼付出亦非假,只是不曾宣之於口。從前殿下擔憂他居心不良、陰謀算計,才有所防備。如今傅公子對殿下付出真心,您又有什麼理由迴避他呢?”
這話太厲害了。
壓力轉移到蘇琅身上。
“難道不是我在問你……”
“殿下先回答寒年又何妨?”
殿下的風流本性,早在年少時期陸辛便已看清楚了。後來羈旅他鄉、軍馬輾轉,郡王的性子有所收斂,所以陸辛不常見到他枕邊有別人。
可是如今已歸故土,傅公子又是知心的人。
殿下又在顧忌什麼呢?
絕不可能是為了寒年。
“因為……”蘇琅的背後冒出點點汗意,他該怎麼解釋,論美色長淩少有人及,論才智長淩十分出挑,他在世子時期塑造的形象是“好色”“來者不拒”,自然不可能因為不合心意而割捨;何況,陸辛斬釘截鐵地認為長淩愛慕我,他真是百口莫辯。“我有疾,我好色。”
陸辛:……
“你想,我風流的名聲也不是蓋的。”就是蓋的。“我今天若喜歡他,明天還不知道會喜歡誰。”本王長情得很,喜歡人十年起步。“長淩那樣高自標持的人,若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還好,可是本王這樣兒的,註定會辜負佳人一片痴心。”
原來如此。
殿下竟對傅公子珍惜如此。寧願保全對方“一世一雙”的期許,也不願做玩了就跑的負心人。
可是換句話來說,殿下不能收心,哪怕對傅公子也是一樣。
陸辛又要嘆息。
“你剛剛打岔,我還沒問完!”蘇琅挺起腰,“我問你,難道長淩對我無愛慕之情,你就要喜歡他了?”拜託,再不問,自己的竹馬就要被知己搶走了!
“當然不會!”這次陸辛說得肯定,“殿下莫要誤會了。”
“那你今日為何屢屢親近,你們之前也是……瞞著我悄悄見面說話。”幸虧察覺得早,不然就被偷家了。
陸辛哭笑不得,“官場上的事,怎麼叫瞞呢?”
要怪還是怪霍姑娘,說什麼主動、主動,一主動就壞了吧。
只是不知殿下為何而吃味。他是暗暗察覺自己對傅公子的感情,想要親近傅公子而不得,才對靠近傅越的陸辛産生不滿了嗎?還是、還是……
應該不是吧。
“殿下不必擔心,傅公子對您的心不會因寒年而改變。您若真的想和傅公子在一起,其實……不必顧慮太多的。且不論傅公子是否願意委曲求全,殿下,您說你不能‘一世一雙人’,您又怎知您不會在與傅公子相處的過程中改變主意呢?”
蘇琅欲哭無淚,怎麼會有這種把愛慕者往別人身上推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