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車馬’……‘無雙’……”他口中喃喃,“……‘無雙衛’?”
屋裡頭蘇扶風拉著刺刺的手,不住出言安慰,言及顧笑夢,亦忍不住眼中溼潤。她與顧笑夢交情頗深,最後一次相見是前去赴無意之唁——原本她對徽州一地有些舊魘顧忌,多年來少赴當地,但無意之死是大事,凌厲當時因韓姑娘之故脫不開身,她便去望了一望顧笑夢,豈料一別竟成永訣。此次她理當也要為顧笑夢趕去,只是青龍谷多日來一直封谷,甚至連凌厲身在谷中,都數日沒能傳出訊息來,她徒然心焦心傷,亦無可奈何。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五五在旁見沈鳳鳴久才進屋,便問他:“你怎麼慢吞吞的?”
沈鳳鳴便指外面院裡:“適才是不是你爺爺買了許多酒回來?”
五五點頭:“是呀。”
“他很喜歡喝酒?”
那面的蘇扶風好像總算注意到了沈鳳鳴。“那是給凌厲準備的。”她接過話。
“凌公子要回來了?”沈鳳鳴說著一頓,又奇,“可凌……他應也……並不好酒?”
——一家子沒幾個人,接風也用不了這麼多酒。
“他不大飲酒,只是弄些備著,或許用得著。”蘇扶風指了指樓上,“前幾日給拓跋孤運功療傷,他青龍心法原只有第五層,定是用得太過了,回來就有點不大對勁……”
“凌叔叔已經回來了?什麼時候?我走的時候他分明還……”刺刺大是吃驚,“他……他還好麼?”
蘇扶風輕輕一笑:“沒事。只是需要些酒。”
沈鳳鳴沉吟:“酒能增強青龍心法之效,這個我聽說過。不過若是因這心法受了內傷,飲酒恐反加重傷勢——凌公子此際需要酒,看起來——不是受傷,反是在練功?”
“算是。”蘇扶風道,“他說,這次恐怕要悟第六層。”
“原來如此。”沈鳳鳴恍然,“那要恭喜了。”
“若不是他自覺不太好,昨日也不能丟了刺刺在一醉閣就走——本來這地方也不大適合悟領心法,我的意思是叫他去我們在竹林裡頭那小屋裡清淨閉關,可他——好像連那麼會兒都等不得了,昨天回來就在屋裡,到現在,沒出來過。”
“那……”刺刺不自覺放低了聲音,“我們是不是該小聲點,免得擾到凌叔叔了。”
“沒事。”蘇扶風道,“這不是還搬酒上去,吵鬧得很呢。”
沈鳳鳴捕捉到她話中少許細節:“凌夫人的意思是——凌公子是跟著刺刺回來的?”
“自然了。”蘇扶風道,“若不是他告訴我,我怎能知道刺刺跑來臨安了。”
“難怪你方才見到刺刺,分毫不驚訝。”沈鳳鳴道。
他心裡卻說:也即是說——瞿安也是昨日就知道刺刺來了臨安,住在一醉閣裡。
刺刺還是小著聲:“凌叔叔停在第五層這麼多年,可見那第六層定是非同小可的,總是要小心些。”
“當年拓跋孤好像也是……”蘇扶風微擰著眉,“這麼一想,好像也是耗盡心力給人療了傷之後,便領悟了第六層,此前在第五層也停了頗久——青龍教歷代教主大多都看重青龍心法熾烈剛猛的攻擊之力,卻不屑其療傷修補之神效,拓跋孤更是如此,但這第六層,大概偏要在第五層之上,更融會貫通了心法之中療傷的那幾篇,甚至要超突了極限,方能練成,這麼想來,倒是機緣湊巧了。”
正說到此處,瞿安卻從樓上下來了,見了沈鳳鳴與刺刺,他目中不無深意:“你們還是來了。”
“想著總還是該來拜會——趕早不趕晚,這便過來了。”沈鳳鳴起身向他行禮。
瞿安沒再說什麼,只向蘇扶風道:“酒都放好了,他若是需要便與他。我有事出去,不必等我了。”
蘇扶風應了聲好,瞿安已披了斗篷,顧自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