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武功雖遠遠不及朱雀,但這一襲也是凌厲,甚至有種拋脫了她所有矜持的兇惡,直如拼命。朱雀不得不抬手相還,但被她這一下反倒激怒,乾脆直接伸手,將那琴絃接過,固然會有細弦入肉的皮外之傷,但他只一用力,絲絃盡斷,他也借力將秋葵身體一引一抓一推,摜於床上。
他可不顧外面鬧到了怎樣田地。如今被這女子激怒,摜她在床,見這美豔傾城的女子一心同歸於盡之舉,不知為何心內戾意化為**,本想緩點再行的事情,便這樣升騰到胸口,令他不管不顧地將她衣衫撕開,便欲在此刻就要她。
秋葵怎反抗得了他心血來潮的決意,嘶聲大呼道,君黎!君黎救我!君黎救我!
君黎本來是循琴音進來,但剛一入府,琴音已消。這府內路徑複雜,他憑著方才琴聲的印象,卻不肯定秋葵的所在,反倒是見人往哪裡去通報大喊,才跟著找到了第二道門。正不敢肯定此處是否秋葵所在,忽然聽那屋裡傳出這樣哭喊,一聽之下,心煎已如沸。
——秋葵,若非心已駭極,就打死她怕也不會這樣聲嘶哭叫救命的。
他原本還與追兵作些纏鬥,此刻再顧不上左右都有利刃攔阻,便向那門內闖去,兩肋一痛,衣衫撕裂,腋下已傷。
但說也奇怪,他這樣拼命地入了這道門,追兵竟沒人敢隨著進去,只在門口呼喊吆喝道,道士,你今番是死定了,快快出來束手就縛!見君黎不聽,都是面面相覷,焦急萬端,那表情有時候就像恨不能跪下來求君黎快出來。
君黎哪管那麼多,裡面只有一條路,一間屋,一道門。秋葵還在哭,哭得清楚。他徑直便闖,越過屏風,長劍一展,以最迅之速向榻上那個男人疾刺而去。
他不是沒感覺到自己踏入此地的一剎間從屋裡湧出的殺氣,那就如一股粘稠的濃霧將他包裹在內,讓他無法透過氣來。可是秋葵在哭啊。就算被這殺氣壓到動彈都困難,他還是非出手不可,非救她不可。他來這裡,難道不就是為此!
朱雀似乎沒料到真有人敢闖進來,真有人敢無視這被自己懾到十足的場而任意妄動。他轉頭視他,那劍已到,招式雖迅妙,可在他看來,輕飄得可以,虛浮得可以,就這點能耐,如何竟敢在他的地盤動手?
他冷哼一聲,手掌一抬,君黎只覺一股如有形的氣勁無比鋒利地向自己襲來,霎時間,手中長劍寸寸而斷,而寒利的氣勁不停,片片殺到,他本已受傷的身體各處,肩、臂、胸、肋、膝、腿——無一處不忽如遭利刃所割,驟然破裂,鮮血瞬時陣陣湧出。
但朱雀畢竟分心出了手,秋葵慌忙一滾而下了床,盡力掩著撕裂的衣衫,狼狽至極,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向君黎。她瑟縮著,想就這樣躲到君黎身後。就軟弱這一次,依靠他這一次也好!
君黎伸出手去想要將她拉過來,迎面一股寒勁又已襲到,他頓如受巨風吹擊,根本無法立足,竟被摔開丈許之遠;而那一邊,秋葵已經又被朱雀一把抓回,輕易摜回床上。
哦,是你。朱雀像是看清了君黎,嗤笑了一句。在許家祠堂帶走程平時,他曾掃過他一眼,因此是將他算作青龍教的人的。
君黎這一摔只覺渾身骨頭都如斷了散了,根本無法站起,想要說話都是一頭冷汗。他看得見秋葵的無助,他恨自己,白擔了她的信任,竟還是無法救她!
朱雀已經又坐回了床上,一邊伸手輕拂著秋葵的頭髮,一邊道,你若是為了程平闖進來——很可惜,他現在不在我這裡;你若是為了這個女人闖進來的——那便也只有請你看著了!
君黎見他已重新去剝秋葵衣衫,萬料不到他竟要當著自己的面對秋葵做此事,而自己真的無法動彈,依稀見著秋葵絕望而泣的眼,他腦中一陣悲鳴,放聲喊道,你不要動她,不準動她!
喊聲竟如淒厲嘯叫,切入朱雀遍佈室內的殺意,連空氣都滋滋作響。朱雀只是看了他一眼,並不似改變主意。君黎已只能閉目握緊雙拳。他不要看著。他不要這一切發生,他不信自己無法阻止這樣的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他不信自己來到這裡,竟最終會如此無力!
緊閉雙目的黑暗中,他忽然憶起些什麼,神智一明,緊張之下,連聲音都要變了,開口急呼道,非要我說不可嗎,秋葵她……她是你女兒!
朱雀熾漲的**才忽然像是有了停頓,烏青色的臉慢慢抬起來,看他。
是真的。君黎緊張得幾欲發狂,硬生生忍著,道,是真的,她是你和……和白霜的女兒,不信你問她自己!
朱雀聽他說到了白霜的名字,才終於露出了一絲不顯著的驚詫之色,轉向秋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