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還生聞言,仍然自顧自的用玉筷叉起一塊肉團,塞進嘴巴,一口嚥下後,才笑著說道:“我每天又要練武,又要修法,還喜歡讀些個雜書,實在忙的不可開交。
吃飯自是能快一些,便快一些的好了。”
之後他揉了揉肚子,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又吩咐道:“這牛肉糰子燒得極好,既扛餓,又方便克化不會積食,晚上就還吃它吧。”,大步出了膳堂,走進了修法的靜室之中。
望著張還生灑然而去的背影,四個貼身丫鬟中,五官最為雅緻,身姿也最曼妙的夏葉,禁不住露出鄙夷之色,低聲說道:“出身市井便是出身市井,便是躍過了龍門,也有真龍之形。
旁人淬鍊肉體得了真味,消耗大了,都是用藥丸補益,咱們侍候的君子,卻偏偏要吃半生的肉食滋補,還吃的那麼狼吞虎嚥,真真是讓人瞧不上眼。”
“夏葉,府中的規矩那麼大,你怎敢這麼說君子,”站在夏葉身後的秋痕聽到她如此妄言,評說主人,心中不由一驚,壓著聲音,急聲說道:“小心讓人告了去,白白的吃板子。”
“我們是少夫人遣來的精細丫鬟,”夏葉聞言,毫不畏懼的揚揚眉毛道:“身籍都在少夫人的手中,誰敢輕易的打板子。
再說了,現在風華少爺是失了張家嫡長孫之位,可有少夫人,杜家在,未來…”
她的話還沒講完,就見那四名丫鬟裡平常最為少言寡語,卻嫻靜多智的冬雲突得輕聲說道:“夏葉,你我四人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我便有話直講了。
我知你的心氣一向極高,等閒男子入不得眼中,卻獨青睞於風華少爺,所以心中對還生君子頗有芥蒂。
可我們只是丫鬟,少夫人怎樣,杜家怎樣,不是我們能這種位份的人,能論及的。
更何況那還生君子也非凡夫俗子,你只見他出身市井,行為粗疏,卻沒細細想過,一個流落市井的少年貴人,認祖歸宗,重拾尊貴身份後,在無人約束的情況下,竟毫不貪圖享受,每日以練武、修行、讀書為樂。
便連吃飯都覺得費時,乃是何種可敬、可畏之事!
就更不要說,傳聞中他已經覺醒了兩種天命之力。
這種既有卓越天賦,又有驚人毅力與上進心的人物,便不是熊京張氏的嫡孫,未來也可能會成為那種偉力歸於自身,翻手為雲,覆手成雨的大修行者。
你輕蔑於他不僅可笑,而且可怕,說句喪氣話,異日真的發作,說不定便是身死族滅之禍!”
聽到這番話,夏葉一下愣住,臉孔漲的通紅,恰在這時,有侍從外間急急闖進偏院,言說有天子聖意到,傳召熊京張氏嫡長孫,張還生進宮見駕。
眾人聞聽此言,一陣慌亂,急忙將張還生從靜室請出,換了一身與身份相符的華服,送上了宮中派來的轅車。
端坐在狹隘車廂中中,張還生雖然因為自幼於荒蠻海島長大,又智慧早開,不太敬畏禮法,但想到一會便將親眼看見炎黃大地名義上的社稷之主,大楚王朝的當政天子,也還是不禁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好一會才慢慢的穩住了心神。
之後看著包裹在轅車四壁已經起皺、發黑的絹紙,以及屁股下古舊的錦墊,他卻又不由在心中暗暗腹誹,“真是見面不如聞名,誰能想到大楚皇室迎人的車駕,竟然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