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邊軍體魄彪健,又精通戰擊之術,修養一下就可以當作奴兵使喚,販至西秦得利最豐,足可抵得七、八個普通奴人,而且西秦貴人們為了安撫奴兵,讓其盡心賣命,習慣連其眷屬也一起買下,所以我們這些婦孺才有了漂洋過海的價值。
而我森家乃是權國王族分支,治理谷佺之地已近五百年時光,更迭了十七世家主,一直施以仁政,所以城滅族消之後,那些邊軍、眷屬仍願奉我為主,聽我吩咐。
但古語有云,君子之澤三代而亡。
如今吾等漂流於孤島之上,遠離炎黃故土,亦遠離了炎黃的一切宗法、禮教、規矩。
我在世時,也許可以憑著往昔的家族餘威,自身仁德壓服眾人,可我已經年近七旬,又能再活多久。
死後,森家便只剩下了一個修法、習武不成,整日介只愛看書的小子,到那時,只怕便離祖宗斷絕祭祀之日不遠了。
因此還望君子垂憐,晉大夫之位,牧養這三千黎民,也替我森家免了這滅宗之禍!”
說到這裡,森玄機竟老淚縱橫的跪了下去,遠處有正在開墾、燒荒的被釋奴人望見這一幕,不由大驚失色的呆立當場。
張還生和森玄機在海上共處一間艙室之中相處融洽,和船艙中的許多婦孺也有過些交談,卻從不知道奴人中竟然還有此內情。
此刻望著腳下跪拜的老人,一是震驚於其心機深沉,馭下手段了得;
二是細細品味其適才講的一番話,直覺的其中蘊藏絕大智慧,不由驚歎的說道:“森老丈你行事還真是周密、謹慎。
但卻又不貪戀權位,深得捨得之道。
捨得,捨得,有舍方能有得,可就算明白這‘捨得’的道理,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毅然拋棄祖宗基業,以求宗裔延續呢。
老丈,真不愧名字裡有‘玄機’二字,真知玄識機之士也。
罷了,既你如此力求,我便應允了就是。”
聽到這話,森玄機大喜的哆哆嗦嗦站起身來,拾起身邊的木杖,依著細緻整理了一下衣冠,肅然的向遠方的人群走去,邊走邊大聲喊道:“眾人聽好。
君子有好生之德,撫民之願。
今有賢士張還生,於海外蠻荒之地拓土,拯救吾等三千庶黎。正合上古至尊,炎黃二帝“後世子孫,不拘貴賤,凡能在荒蠻四野開疆拓土,又有投依者,皆可建制牧民”之萬世不替詔命也。
今依此詔,立邑建制,晉,大夫尊位。
汝等還不跪拜,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