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須誇第七百七十六章鏖兵(九)
火光撕碎了黑夜,響徹天地的喊殺聲打破了平靜。
大雪紛飛的深夜,寒風呼嘯而過,而在火光照耀之下,蜂擁而來的秦軍士卒好像潮水般湧入金兵大寨,將倉促結陣的金兵一個個砍倒在地,壓制的金兵不住後退,後退,再後退。
張鋒聚善攻,而這一場夜襲,也將他的攻擊性淋漓盡致的顯露了出來,以自己麾下五千精銳未先驅,撕開金兵的防禦,繼之以猛虎武勝軍兵卒,再之後,便是禁軍精銳,留在後面的,則是河中新軍所部。
一萬多兵馬,傾力向前,根本不留後手,勢要一戰之下,將灘頭金兵壓入汾水,攻如烈火,不死不休,這便是西北悍將張鋒聚。。。。。。。。。在離開自己的義兄,沒有了遮掩之後,展露出來的屬於自己的領兵風範。
無所謂防守,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雖有缺陷之處,但這樣一個人,也必然成為戰陣之上的驕雄,而當年,他便曾率八千士卒,殺的四萬餘南侵金兵鬼哭狼嚎,幾近於全軍覆沒,與今日之戰事相比,如出一轍。
在這等猛烈的攻勢之下,金人慶榮軍所部再是精銳,也是一下子便被打懵了,任憑結陣已成的金兵再是奮力抵抗&無&錯&&n}.{qule}dU.{com},在大呼向前,奮不顧身的秦軍攻擊之下,根本站不住腳跟,一隊隊金兵消融在秦軍攻勢之下,一層層的被從軍陣中剝離出來,然後在雪亮的刀光中紛紛倒下。
鮮血在瀰漫,屍體在累積,雖然慶榮軍乃金兵精銳,雖然慶榮軍駐守灘頭的幾部在人數上還稍佔了些優勢,但在秦軍摧枯拉朽般的突襲之下,很快便混亂了起來。
實際上,歸根結底,慶榮軍雖駐守大同,全軍上下也還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但這樣的硬仗,卻從來不曾遇到過,換句話說,離能攻善守,勝而不驕,敗而不餒的真正精銳之師,還差的老遠。
而遍數北地,無論金國,還是西夏,皆已是日薄西山模樣,韃靼人也早就失去了先祖們的榮光,成吉思汗能起於東北,數十年間,便橫掃天下,根子上,其實就在於此,並非蒙古戰士絕世無雙,而是南方諸國皆呈沒落之勢,這才讓蒙古帝國趁勢崛起罷了。
而話說回來,如今所謂的金國精銳大多於慶榮軍相仿,經歷過戰事,將領們也還稱得上英武,但和真正的精銳相比,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
也許有的人要問,照這般說法,為何對上太原守軍,趙石主力卻還打的那般吃力?
這解釋起來也是簡單,戰略上的失利,用戰術來補救,而付出的代價就是這般了,軍中精銳四散,只能在居於劣勢之下,選擇決戰,沒有騎軍相輔,其中所部又多數都是河中新軍以及民壯,能夠死戰不退,最終獲勝,已是邀天之幸,就更不要說完勝了。
其實,究其根底,還是趙石有些心急了,他這一部,本就是偏師,連進兵汾州,都有些勉強,何況與以逸待勞的太原守軍傾力一戰?所以吃虧也是必然,若不是種種措置,最終還算得力,不然的話,全軍覆沒於太原府,也是意料中事而已。
這一場大戰,若要追究起來,趙石本身,是逃不脫干係的。。。。。。。。。
扯的有些遠了,只說當下戰局。。。。。。。。。。。。
殺聲中,不到半個時辰,灘頭之上的金兵大寨便已經丟了大半兒。
張大虎盔甲不整的來回奔走,嗓子早已經喊的啞了,身上也已血跡斑駁,他從酣睡中被親衛叫醒,等到整理盔甲,出到帳外的時候,秦軍已經攻入大寨。
接著便是聚集軍兵,倉促應戰,不利之時,更帶著身邊精銳,上前廝殺,但沒有用,秦軍攻勢之猛烈,根本非是一人兩人所能抗衡,戰局更非主將勇悍可以扭轉,在身上被劈了兩刀,差點就被兇性畢露的秦軍士卒戰斬在當場之後,他便被身邊親衛死拖活拉的弄了回來。
“去,派人告訴姓林的那個王八蛋,他若是再退,老子之後一定砍了他的腦袋。。。。。。”張大虎滿面的猙獰,對於那個只會在大人面前阿諛奉承的傢伙,已是恨之入骨,要不是那個傢伙結陣太慢,若不是那個傢伙所率軍兵一下子便被衝的大亂,不然的話,也不會只打了這麼點時候,就成了這麼一副樣子。。。。。。。。。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只要等到天明,大人一定會派兵過來。。。。。。。”張大虎聲嘶力竭的吼叫著,極力振奮手下士卒計程車氣。
但沒有用,換了旁人,也許會給他一點喘息之機,但張鋒聚不會,一旦進攻,便是無休無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人都說剛不可久,這樣猛烈的攻勢,自然不會沒有盡頭,時間越長,則也必然會露出致命的弱點。
但像這樣的攻勢,卻也讓人無可抵禦。
戰鼓聲隆隆作響,好像主將的心情,響聲越來越急,充滿了催促之意。
秦軍上下計程車氣,更是猛然攀升,不顧傷亡的向前撲擊,本就是從陣前退下來,一直退到右翼,已經混亂非常的林城福所部,再也抵擋不住秦軍的攻勢,主將林城福心膽具喪之下,率先向寨後逃竄。
隨著林城福將旗歪斜著倒下,秦軍將士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金兵右翼瞬間崩潰了下來,接戰的金兵開始陸續掉頭逃竄,接著便成隊的向後敗逃,秦軍隨即向前掩殺,潰散的金兵進退失據,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隨著金兵右翼崩潰,張大虎這一部再也無法獨立支撐,在秦軍圍攻之下,跟著便崩潰了開來,而後面已經嚴陣以待的五千金兵,也被潰逃而下的金兵一下子衝開,金兵大敗。。。。。。。
秦軍隨後掩殺,將狼狽逃竄的金兵驅離大寨,向汾水岸邊趕了過去。
已經膽落的金兵再也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潰逃中的金兵,來到汾水岸邊,哭號著,徘徊著,還剩下的幾許理智,阻擋住了他們的腳步,接著便開始瘋搶河邊的幾艘渡船,但越來越多的人擁擠在岸邊,終於有人被擠著逃上了剛剛上凍沒多久的冰面兒。
冰面的積雪看上去很厚,但只要細瞅,就能看見河中心的冰面還是移動,可以想象,這冰面到底有多薄。
不用太多的人,只幾十個人踩上去,冰面便已經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聲中碎裂了開來,上面的金兵毫無意外的掉入冰冷的河水中,他們掙扎著,想要重新爬上冰面,但只能讓冰面碎的更快,更多。。。。。。。。
岸邊越來越擁擠,潰兵蜂擁而來,後面的人推搡著,前面的人身不由己掉入河中,就像是下餃子一樣。
這場面無疑有些瘋狂而且恐怖,但恐懼驅使著這些逃卒敗兵,讓多數人都沒有選擇的餘地,當後面喊殺之聲越來越響,已經開始有金兵成群的主動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拼命向對岸逃去。
一時間,慘叫聲,哭喊聲,叫罵聲,響徹於汾水上空,河面上,黑壓壓的滿是人頭,好在河水並不算深,水流也遠談不上湍急,足可讓人渡過河面,但悲劇的是,如此嚴寒的天氣,人一入水,人體的溫暖會被冰涼刺骨的河水迅速抽離,再加上這一片混亂,溺斃凍斃者,不計其數。
“跪地者不殺,跪地者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