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恆東允許他做的,包括虐殺那名書生。
恆東坐在榻前的圓凳上,看著他平靜說道:“我不在乎你的手段有多殘忍,心思有多陰刻,更不在乎你虐殺那名書生,栽贓到我身上,因為這本來就是我想要教會你的事情,只是現在不想再看到你坐在皇位上。”
少年皇帝眼裡生出嘲諷的神色,說道:“難道你以前就願意看到?”
恆東沉默了會兒,說道:“你說的對,這次的事情只是讓我對陛下有了個交待。”
恆公公口中的陛下只有一位。
少年皇帝很清楚這點,帶著無盡的幽怨說道:“我是養不熟的狼崽子,那你呢?”
恆東伸手替他把被角掖好,沒有說話。
少年皇帝喘息著說道:“我敬你多年,就如真的叔父,但……還是軟不了你的心腸,你根本就沒想過讓我活到成年……是啊……”
恆東仍然沒有吭聲。
“……就像宮外那些人說的一樣,你會殺了我,再換個新的小皇帝,等他再大些,又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去,到時候你再挑一個小皇帝,反正……反正……皇族小孩子多。”
恆東說道:“挑小孩子來當皇帝是很麻煩的事情,並非我願意。”
少年皇帝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道力氣,憤怒地喊道:“但那樣你就可以永遠當皇帝!”
恆東沉默了會兒,說道:“你錯了,我之所以要殺你不是因為我想當皇帝,而是因為你不認你的父親。”
少年皇帝聲音漸低,喃喃說道:“但我本來就不是先帝的兒子……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他幾面。”
“你沒有錯,但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肯當他的兒子,他就會絕後。”
恆東說道:“我只好再給他挑一個願意當他兒子的皇帝。”
少年皇帝忽然吃吃地笑出聲來,顯得有些癲狂,說道:“是不是你生不了,才會如此在意這件事?”
恆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好好休息。”
……
少年皇帝死了,在睡夢裡平靜地離去,沒有承受任何痛苦。
朝廷也沒有發生任何動盪,民間甚至沒有生出多少議論,河間府稍微有些不穩的跡象,便很快被鎮壓。
直到這時候,朝廷裡的官員與宮裡的某些人才真正明白,恆公公對這個國家的掌控力度究竟有多麼強大。
很多人接著想起了與恆公公有關的那些傳聞。
恆公公不喝酒,不求美食,不在意奢華享受,不下棋,不痴山色,不貪湖光,沒有任何愛好。
他每天凌晨起床,很晚才入寢,據說最多隻睡兩個時辰,那麼他的時間都用在了哪裡?
只有緝事廠的親信知道,恆公公練功是多麼的勤奮,處理朝政又是多麼的勤勉,而且每天讀書學習不倦。
看書學習的目的是為了能夠儘快提升境界實力,加強處理國政的能力。
至於那些陰謀詭計或者說深謀遠慮,都屬於琢磨人、對付人的範疇,對經驗豐富的恆公公來說用不了什麼精神。
辭舊便要迎新,皇位不可能空懸,另立新君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有資格商議此事的只有兩個人。
安靜的元宮裡。
太后看著恆東,臉色蒼白說道:“你究竟想做什麼?當皇帝嗎?你真想奪了先皇留下的江山?”
她嫁給先帝后,一直沒有兒女,這幾年帶著少年皇帝在宮裡學習,在朝上聽政,難免有些感情。
恆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說道:“挑個小點的,最好還沒有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