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太后掌宮多年,風韻猶存,鳳威更盛,對恆東自然不同。
她溫言勸道:“小孩子家家,難免心懷生父,雖說不合體統,沒有道理,你訓斥一番也就罷了,何必弄出如此大的動靜,還有那個書生的事情太過了。”
恆東沒有解釋書生的事情,說道:“當年我就對陛下說過,河間府就是一群養不熟的崽子。”
聽到陛下二字,太后的神情變得有些冷淡,說道:“反正哀家覺得這孩子不錯,你不要亂來。”
她盯著恆東的眼睛,想得到某種保證。
恆東說道:“我不會做什麼,但那些不聽話的大臣不能再留,請娘娘下旨逐出朝去。”
太后很是惱怒,說道:“滿朝官員有誰願意聽你的話?難道都逐了殺了?”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此事便陷入了僵局,除非恆東把朝中的官員清洗乾淨。
然而就像太后擔心的那樣,官員都殺了逐了,誰來治國?
便在這時,雲棲自楚國歸來,亮明身份求見恆公公。
作為齊國學宮的領袖人物,他在世間周遊講學二十年,在讀書人心裡擁有無法替代的地位,擁有難以企及的聲望。
很多人都在想,雲棲先生這等人物居然求見臭名昭著的恆太監,肯定是為了最近之事。
恆東在緝事廠見了雲棲,衙門裡打掃的很乾淨,於是那日被打砸的痕跡更加清楚。
他看著雲棲平靜說道:“你覺得都是我的錯?”
雲棲說道:“前面你不錯,後面你不對。”
恆東說道:“這裡是我發家的地方,就這麼被砸了。”
雲棲說道:“如果公公不想這裡被砸,又有誰能砸了此間?既然趙國是公公的,你自己應該多愛惜。”
恆東嘆了口氣,說道:“你果然沒有變成那種腐儒。”
雲棲靜靜看著他問道:“你認識我?”
恆東微笑說道:“聽聞你忘了所有事情,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有些事當做記憶,我感到很混亂!但至少我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恆東看著眼前這個神都一齋閣最出名的學者那個有名的蘇道之,默默地點了點頭。
雲棲不再想此事,神情灑脫說道:“既然我不曾記得那些事情,也就談不上忘記。”
恆東說道:“此言有理,總之多謝你前來。”
他是感謝雲棲給了自己一個臺階,好讓整件事情儘快地進入下一個階段。
對被放出來的太學學子與大臣們來說,他們對雲棲先生的感謝更是深沉。
經過此事,雲棲先生的聲望更高,直似要變成一座高山,當然恆東並不在意。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此事將會就此了結、恆公公終於暴露出弱點,帝黨完全可以再進一步的時候……
那位少年皇帝中了毒。
那種毒不是很烈,不如烈酒,也不像刀子。
毒藥在他的身體裡緩慢運轉,沒有帶來什麼痛苦,只有虛弱以及隨之而來的茫然感。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年的準備沒有任何意義。
那些施恩,那些手段,那些被收服的太監、侍衛都是假的。
就像他這短短數年的帝王生涯一般,像極了一場詭異的黑白色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