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方窗落在杉板木桌上,喀喇喇一聲大響,頃刻間被砸得支離破碎。
飛進來的方窗連窗葉帶框,十分沉重,氣勢驚人,跌落地面時,還在夯土地面上砸了一個帶銳角的深坑。
與此同時,幾個人影閃進屋內。
山本剛剛拎著同伴的手槍爬起,虎嫂就欺到近前,慌亂中他只來得及將匕首擲出,然後揚起南部十四式就摟了火。
他清楚地看見虎嫂龐大的身軀隨之一震——他擲出的匕首和手槍射出的子彈,都準確地擊中了近在咫尺的目標。
但是,與事無補。
虎嫂那憨厚的面容上儘管閃著一抹金屬寒光,仍在他眼中急速放大,那龐然的身軀微微一滯,然後又猛地加速,就像一個滾動的石碾子,不等他反應過來,就結結實實地撞在他胸膛上。
喉頭一甜,翻湧的氣血令他眼前一黑。
“七生報國!”他軟綿綿地舉起南部十四式。
但是,不等槍口移上額頭,旁邊呼地扇來一隻熊掌般的大手,扇落了他手中的槍。
“想死?沒那麼容易!”一個不似人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陰惻惻的,令人不寒而慄,“待爺們消遣夠了,再給你個東洋鬼……點點天燈!”
……
半個時辰後,遍體鱗傷的山本被拖進威義堂。
貼紙噴水、壓槓子,插秧子……常規的刑罰走了一遍,哪怕以兇殘著稱的山魈出手,一連掰斷山本三根手指,持續的慘叫幾乎撕裂了他的聲帶,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但他只承認目標是謝宇鉦一個人,與其他任何人包括那死去的七嬸,都毫無瓜葛,說完以後,他就閉嘴了,無論怎麼毒打,他始終都不再吐露一個字。
向來佩服硬漢的掌盤當家們,末了再也下不了手,一個個無奈地望著謝宇鉦,俱有懇求之意。
謝宇鉦也心下駭然,嘆了一口氣:“給他一個痛快罷!”
玉面鼠一揮手,疤狸子帶人上前,拖起山本,便朝外走。
令人意外的是,這時,重傷中的虎嫂,在一個婦女的攙扶下,走進堂內,徑直來到謝宇鉦面前,顫巍巍地拜倒,磕磕巴巴地為山本求情:“謝先生,這、這山蹦兄弟……”
眾目睽睽下,謝宇鉦環視一週,見堂上眾人皆心有慼慼焉,俱有懇求之色,他不由勃然作色,拂袖而去,臨走時甩下一句:“國仇豈可私了?!你們儘管放人,我在半道等他!”
滿堂人面面相覷。
日升月落,轉眼數天過去。
這天中午時分,俏飛燕拎著一個竹籃子,來在寨門口的流雲飛瀑前,給等在那兒的謝宇鉦送飯。
路邊的石壁上,用木炭寫滿了字,謝宇鉦舉著一根竹子,正指著那些字,教孩子們唱歌:
“一條大河波浪寬~,預備,唱!”
稚嫩的童聲參差不齊: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
好山好水好地方,
條條大路都寬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