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這天門關的百姓到最後......還是難逃一死啊......不行,不行......恕周昶無法完全放心啊!”周昶說著,仍舊使勁地搖了搖頭。
蘇凌覺得,他這個方法,蕭元徹倒不至於不答應放過天門關的百姓,出於自己對蕭元徹的瞭解,蘇凌也覺得,蕭元徹做不出來出爾反爾的事情......
可是,他面對的是周昶,周昶對蕭元徹有著天然的敵意,自然不可能相信的。
蘇凌沉吟半晌,這才搖頭嘆息,似下定了決心,一字一頓地說道:“若到時蕭丞相真的還是不打算放過天門關的百姓......那只有最後一條路可走了......”
“是什麼?”
蘇凌抬頭看向帳外漸漸發白的天際,幽幽一嘆,然後轉頭朝著周昶重重一拱手,沉聲道:“周將軍為了百姓不惜性命......蘇凌又何惜此命呢!......罷了!若周將軍死諫不成,我與郭祭酒和眾人的勸諫亦不成,那便再加上蘇凌的這條命吧!......如此,蕭丞相應該會好好考慮的吧!”
周昶聞言,不由得大驚,滿臉皆是震撼的神色,他驀地看向蘇凌,眼中各種各樣的情緒在瞬間爆發,顫聲問道:“蘇公子......真的願意為敵對勢力的百姓......而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麼?”
蘇凌淡淡點了點頭,面色平靜,聲音卻異常堅決道:“在蘇某的眼中,百姓都是百姓......他們是無辜的,本就不應該被捲入這場無妄的災難之中......蘇某既然無法阻止他們被捲進去,那就同他們一同赴死,又有何不可呢?”
“蘇公子!......”
周昶一臉動容,顫聲喚道。
再看周昶再不遲疑,轟然跪倒,朝著蘇凌叩首道:“蘇公子大義......受周昶三叩!”
蘇凌如何願意受他三叩,趕緊阻攔道:“周將軍為百姓而死,已是定局,而蘇某生與死,卻還在兩可之間,蘇凌何德何能,怎能受將軍三叩呢,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可是,無論蘇凌如何攙扶,周昶卻是執意不起,沒有辦法,蘇凌只得受了周昶三叩。
待周昶三叩後,蘇凌這才又將他攙扶起來。
周昶道:“天門百姓,是我渤海百姓,我以命相救,乃是本分......蘇公子說到底是外人,卻竟願意如此做,周昶這三叩,蘇公子受得起!”
蘇凌嘆息一陣,這才道:“天已有漸亮的趨勢了......還請周將軍您......抓緊時辰,寫了那書信才是!”
周昶點頭,蘇凌再不耽擱,朝著帳外喊道:“來人,準備紙筆!”
外面候著的侍衛雖然不知道蘇凌此時要紙筆作甚,卻也不敢問,只得趕緊找了紙筆送了進來。
蘇凌打發他們去帳外候著,這才親自為周昶研墨,待墨研墨好後,這才朝周昶一拱手道:“周將軍!請!”
周昶點頭,稍加思索,提起筆來,刷刷點點,一氣呵成,寫了一封書信,蘇凌一旁看著,見那字字情真,句句意切,不由得心中慨嘆唏噓。
待書信寫就,墨跡幹了之後,周昶又看了一遍,覺著沒有什麼不周之處,這才將書信疊好,鄭重的託在手中,朝著蘇凌道:“蘇公子......周昶拜託了!......”
蘇凌十分鄭重的接過那書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朝著周昶拱手道:“周將軍放心,蘇某定然竭盡全力,不負周將軍重託!”
“我信你!......”
周昶說完,忽地似嘆息道:“周昶平生,受盡小人排擠,這世間蠅營狗苟,總使周某不得開顏,今日見了蘇公子,才知世間真有如此大義之士,只恨我無法與蘇公子多多相處了......只願來世......再與蘇公子相會,定促膝長談,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蘇凌忽的像甩掉了所有的惆悵和掛礙,仰頭大笑,頗為豪氣地一甩衣袖,朗聲道:“何須來世,酒,現在就有!”
言罷,他忽地朝帳外喊道:“帳外伺候的聽著,周昶將軍與我相談甚為投機,已經答應歸於蕭丞相麾下,速速拿酒來!”
周昶聞言,先是一怔,沉聲道:“蘇凌......我何時答應了......莫不是你!......”
蘇凌一把拉住周昶的手,低聲道:“周將軍莫怪,我若不如此說,何來美酒乎?”
便在此時,就有侍衛捧了一罈酒,拿了兩個酒卮進來。
蘇凌瞥了一眼他們,朝周昶淡淡一笑道:“周將軍......這酒不就有了麼?”
周昶這才釋懷一笑。
其中一個侍衛一臉涎笑,朝著蘇凌似討好和確定地說道:“蘇長史......周昶周將軍他真的......”
未等他說完,蘇凌卻是朝他使勁一瞪眼,嗔道:“什麼真的假的,此等機密大事,豈是你一個小卒能問的麼?”
那侍衛聞言,誠惶誠恐之下,朝著自己的嘴巴狠狠抽了一下道:“小人該死......實在多嘴,既然如此,小人伺候兩位,給兩位倒酒!”
蘇凌斜睨了這侍衛一眼,又似十分惱怒地叱道:“用不著你,你這礙眼的貨,留在這裡,這酒就不香,此處不需你伺候了,滾到外面守著......明白的告訴你,我跟周將軍喝酒,任何人不得進來,若是你們放其他人進來,擾了本長史的性子......本長史可是饒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