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輕聲道:“那依王爺的意思,該怎麼辦?”
“當然是走得越遠越好了!”景王道:“把父皇交出來,他在你們那兒我不放心,我要帶皇上儘快去安全的地方。”
沈默知道這種人不可理喻,淡淡道:“對不起,王爺,我認為在這種時候,皇上的安全更應該由我們來保障!”
“難道我這個當兒子的,”景王好笑道:“還不如你個狗奴才!”
沈默對這種被居高臨下的感覺十分不爽,示意侍衛把自己扶起來,面色蒼白的站在景王面前,不卑不亢道:“第一,我不是奴才,我是大明朝的官員,”說著低聲道:“第二,對皇上來說,我們這些無害的官員更安全,他老人家是不願跟您在一起的!”
這話立刻給所有眼明心亮的人提了醒,景王爺想要當皇帝,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真讓昏迷中的皇上,落在他手裡的話,還不一定幹出什麼來呢!
“你什麼意思?”景王聞言厲聲喝道:“敢把話說明白不?”
有些話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不能擺到檯面上說,不過這難不倒辯才無礙的狀元公,沈默微微一笑,說出一句道:“二龍不相見。”便把景王的氣焰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再囂張也敵不過嘉靖朝的第一讖語。
見景王被殺退,陳洪出馬道:“沈學士,咱家是皇上的貼身總管,您把他交給我,總可以了吧!”
“不行。”沈默搖頭道:“皇上昏迷了這麼長時間,你竟隱瞞不報,讓人怎麼相信你?”
陳洪狡辯道:“我不是怕惹出亂子來嗎?何況我沒耽誤讓御醫給皇上瞧病,況且、況且……”說著看看左右,一拉袁煒的胳膊道:“我第一時間就告訴袁閣老了,是他不讓我說的!”他推卸責任的功夫,倒是天下一流。
這時候,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袁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亂說,算是預設了。
“把皇上交出來吧!”陳洪趕緊趁熱打鐵道:“你一個四品的撮爾小官,承擔得起這份責任嗎?”
“那我和他一起承擔。”高拱站到沈默左邊道:“加上個吏部尚書總可以了吧?”
“還有我,”老好人嚴訥也出現在沈默的右邊,道:“再加個禮部尚書,分量總夠了吧?”
“還有我……”“還有我……”陳以勤他們不分文武,全都站到三人身後,一下子倒成了以多對少的局面……這也是必然的,百官都不是瞎子,陳洪的倒行逆施、仗勢欺人,又出現在他們的腦海裡,還有這袁煒也為虎作倀,竟敢幫著他隱匿皇帝病倒的實情,把大家一步步引到虎口,落到這等地步——皇上生死不明,多少同僚死於非命,精銳衛軍糊里糊塗便潰不成軍,現在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敢作威作福、頤指氣使!
夠了,足夠了!不能再逆來順受!不能再忍受無恥的欺凌了!
感受到文武官員毫不掩飾的敵視,陳洪徹底慌了,一把將袁煒扯到身前道:“袁閣老,你是欽命隨扈總理大臣,快管管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
袁煒心中無力道:‘這時候想起我是總理來了……’但他知道眾怒難犯,根本沒必要再找事兒,於是氣色灰敗道:“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我身體支撐不住,只能讓賢了,”說著看一眼嚴訥道:“嚴部堂,您就代理吧。”
“你這是幹什麼?”景王和陳洪難以置通道。
“不想死的話,”袁煒低聲道:“就聽我的!”景王早就嚇破了膽,聞言便真不吭聲了,陳洪也只好閉上嘴。
嚴訥老好人不假,卻十分識大體,當仁不讓的結果了總理大權,轉頭便委任沈默道:“沈學士,你就當咱們的總指揮吧,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聽你的!”
沈默知道不是謙遜的時刻,點點頭道:“下官逾越了!”
“唉,只要能保得皇上平安無事,”高拱在一邊笑道:“你就是讓我們去衝鋒陷陣,也絕不含糊!”
“衝鋒陷陣倒不用,”沈默笑道:“咱們得立刻轉移!”
“不是說不走嗎?”眾人奇道。
“往東北三里遠的地方,有座小樂山。”沈默道:“我們全都轉移到山上去,隱蔽姓也好,總比讓人家一覽無餘,看穿咱們的虛實強得多;再說居高臨下,堅持的時間也長點。”
“行,就聽你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