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唱的多好啊。”
龍少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看這個女生,看起來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學生,長著一張娃娃臉,還非要裝成熟穿著緊身衣和皮褲。她以為她是誰?007嗎?”
龍少放肆地嘲笑著臺上這位天籟少女,讓我十分不以為然。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歌聲繼續飄來。
“你這人怎麼這麼挑剔,這小姑娘唱的多好啊,人家就是來唱歌的你管人家穿什麼?”我立馬斥責了龍少。
龍少依舊不以為然,一口喝著威士忌,一口喝著飲料,然後在嘴裡用舌頭攪拌,故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這是龍少表達不屑的動作。
“她唱歌才是真的有毛病。”龍少突然又開始抱怨起來。“這麼熱鬧的酒吧,大家都是來激情暢飲的,這小丫頭唱一首這麼慢的歌,就跟搖籃曲一樣,我都快睡著了。”
龍少這挑肥揀瘦,無理取鬧的毛病真的讓我深惡痛絕,我只能用力掐著他的胳膊,雖然他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兄弟,你這樣不好,你要學會欣賞,現在這個社會如此浮躁,有首歌可以讓你靜下來難道不好嗎?”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曲唱罷,下面很多聽眾都紛紛站起身來,拼命地鼓掌,大家開心地和自己的朋友碰杯,慶祝能聽到這麼美妙的歌聲。
“小姑娘,再來一首吧!真是聽不夠啊。”下面的觀眾紛紛吶喊。
那黑衣女不點頭也不推脫,也沒有說什麼話,甚至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變換了手上的和絃,彈奏起另一個節奏。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舟催發。”
又是一首中國風的歌曲,改編自柳永的《雨霖鈴》,那美妙的歌聲再次響起,歡呼聲此起彼伏。
“泉哥,我說得沒錯吧,這女子果真是個奇葩,又唱了一首完全同樣風格的歌曲,有什麼意思。能不能來點比較high的音樂。”龍少閒得無聊,又開始了抱怨。
龍少明顯是在雞蛋裡挑骨頭,沒事找事,我不再搭理他,自己一個人默默欣賞這動人的旋律,這旋律仔細聽來不光是美妙而已,它還有股濃濃的古風味道,似乎扭曲了時空,把你帶到一個沒有喧囂的山林裡。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女子越唱越哀傷,嗓音也變得沙啞,與剛剛那首歌相比,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在這悽楚歌聲裡,觀眾們也跟著感傷起來,他們也許想起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傷心事,有幾個已經在頻繁地揉著眼睛。
“哈哈,你看這幫觀眾,是不是有毛病,聽歌還能哭出來。”龍少將威士忌大口飲下,就開始有些迷醉了。“泉哥那個道士不是讓你來青島找奇女子嗎?我看這個歌女就不錯,奇葩女子應該也算是奇女子,哈哈。”
龍少不停地製造著噪音,要在往時我恨不得用酒瓶打碎他的腦袋,可是此刻有這美妙的歌聲相伴,我竟然一定也不生氣,因為心已經跟著那旋律一起飛走了。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唱到高潮部分,這女子的聲音彷彿一劑致命的毒藥,從你的血管到你的面板,都痛不欲生,讓人在傷感中無法自拔。
一瞬間,曾經在北京北漂的艱苦歲月,那充滿蟑螂的地下室,那長年累月沒有曬過陽光的小床,這些畫面都浮現我的眼前,那種孤獨和絕望歷歷在目。我也沒忍住,眼眶泛起了淚水。
記憶和身外之物一樣,總會被遺忘,總會被塵封,但那扇掩埋它的樽蓋總會被揭開。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緩緩地停了下來,可臺下的觀眾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大家都進入到自己內心最柔弱的部分,以至於歌曲唱完了,大家卻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遠處的海洋。直到那女子快步走下臺,靜靜地坐在角落一張酒桌前,觀眾們才意識到已經終場,頃刻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