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堅不可摧的樹幹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它們相互碰撞著,發出劍鳴般的聲響。
司命左手點中自己的眉心。
她的銀髮輕盈地起伏著,身影在黑樹下明明那般渺小,卻似一輪幽幽升起,將要掛上枝頭的月。
許久之後,黑暗消散,苟延殘喘數百年的人參果樹似就此死去。
最後一枚人參果墜落下來,陷入泥濘的白骨腐土裡,扭曲的笑容沾滿血汙。
司命的身前,停著一柄劍……亦或說是刀。
那柄劍同樣纖長,制式與神荼類似,鋒芒上皆蒙著一層煙塵般的幽冥之氣。
它是鬱壘。
它破損得更為厲害,鋒刃盡是豁口和裂紋。
“果然是它。”司命鬆了口氣,臉色微顯蒼白。
寧長久沒有去看它,而是先對司命道:“辛苦了。”
司命看著鬱壘,不悅道:“我在人間走了一圈,又救嫁嫁又救小齡,攤上你們一家子,真是倒黴。”
寧長久道:“好人會有好報的。”
司命道:“我不是什麼好人。”
她懶得與寧長久作假惺惺的廢話,直截了當問道:“這柄劍,怎麼取走?”
寧長久問:“可以僱用其他妖怪送出去麼?”
“擅取萬妖城之劍,妖族同不同意先不說,單論此劍,能將其取走者,屈指可數。”
說著,司命摘下了一片葉,輕輕置於劍刃一側,葉片瞬間褪去了翠綠之色,化作一截掉落的灰燼。
這柄鬱壘殘劍有著極強的腐蝕之氣,紫庭境之下的修士根本無法把握。
而紫庭境之上的……未必願意幫他們。
畢竟,堪輿圖尚有一片黑暗,黑暗中據說有著四位以‘天王’自居的妖,它們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司命自信對敵其中任何一會皆可立於不敗。
但若觸怒妖眾,受其圍剿,那……寧長久應該是屍骨無存了。
寧長久道:“如果它不是劍,不就可以了麼?”
司命問:“什麼意思?”
寧長久道:“當年那位老國君,要將它輔以一千餘顆心臟,將其煉成丹藥。”
司命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童男童女,有用武之地了?”
“我不煉。”寧長久做不出那等殘忍之事,他說道:“總之把它煉得不像劍,就好了。”
司命道:“你當萬妖城的人都是傻子,想以此矇混過關?”
寧長久道:“當然不會,不過,這裡的動靜想必那些老妖怪也能察覺,如果它們想要用這柄劍換取些什麼,這段日子,應該就會有人來找我們談條件。”
司命道:“若是圍殺我們呢?”
寧長久道:“理應不會。”
“為何?”司命問。
寧長久道:“萬妖城自保已難,眾大妖也未必一心,而著白鹿花妖的所作所為,哪怕對於妖族中的許多人來說,亦是早就想拔去的眼中釘肉中刺,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神官大人足夠強,它們一定有所忌憚。為了一個罪大惡極的妖而與你結仇,不值。”
司命對於最後一個理由還算滿意,輕輕點頭,道:“那就去比丘峰,把那太上丹爐搜出來,慢慢熔鍊,等它們上門談判。”
寧長久點點頭,道:“嗯,正好可以讓這些人參果看守爐子,煽風點火。”
司命冷笑道:“你想得可還真周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