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皺眉道:“師弟受傷雖重,但只要我們去了,救他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師尊究竟在忌憚什麼?”
大師姐道:“不可觀並非真正的隱世,在塵世留下的痕跡越多,這些蛛絲馬跡,便早晚會指明我們的所在。”
二師兄沉默良久,他收斂了平日裡的笑容,按著刀,認真問道:“師尊的狀態比我們想象中的還差?”
大師姐螓首輕點。
二師兄又問:“比之七百年前?”
大師姐道:“更差許多。”
二師兄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怎會如此?”
大師姐幽幽嘆息。
她過往也不相信,直到那日師尊對她說,時間已經被回溯過一次了。
心頭的驚濤駭浪雖已平復,但每每想起依舊會有餘波。
她甚至不敢確定,自己此刻身在何地。
“師尊自己也在想方設法解決當下的難題,我相信師尊能斬破困局的。”大師姐道:“只是如今……許多曾經被我們視為螻蟻般的存在,在師尊狀態恢復之前,恐怕要重新掂量一番了。”
“你是說……”二師兄眼眸眯起,摩挲在粗礪刀柄上的拇指死死摁緊。
大師姐頷首。
二師兄看了一眼神殿,輕聲嘆息:“都怪我眼拙,當初在趙國的時候,未能認出小師弟,否則那時候就將他帶回來了,也省得現在這麼多的女人吸食他的精氣,消磨他的鬥志。”
大師姐懶得理會他的胡話,只是道:“小師弟自有造化。”
“造化?”二師兄無奈笑道:“小師弟的造化不就是女人麼,這次又是哪一位?”
他本是玩笑話,不曾想大師姐真的說道:“三千世界的那位。”
二師兄眉頭再皺:“朱雀神真不怕觸怒白藏?三千世界再為廣袤,可終究沒有真正的神明坐鎮,在白藏年裡更只是海上飄浮的舟,白藏若要撕破臉面,毀滅三千世界倒不算難事,只是須耗費些精力。”
“白藏不會這麼做。”大師姐說道。
“為什麼?”二師兄問。
大師姐道:“因為白藏並不關心朱雀要做什麼,她已得天藏神之心,徹底有恃無恐,她此刻的目標恐怕只有一個。”
二師兄問:“我們?”
“嗯。”大師姐說。
兩人陷入了沉默。
神殿之中同樣悄然無聲。
觀主能夠聽清殿門外的議論,但她並不在意。
她靜靜地看著氤氳水霧中的影。
寧長久依舊跪在雪峽裡,在洪流穿梭般的風中漸漸變冷。
他的頭頂,卻忽然飄來了一片雲。
……
寧長久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死。
權柄的力量護住了心脈,但先前以修羅神錄強擋了白鶴真君的傾力一擊,他體內的經脈竅穴也被攪爛無數,且在變本加厲地惡化著,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傷比自己預想中要重太多。
這是紫庭與五道之間相隔的刀山火海。
寧長久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能感受到太陽穴突突的顫動,令人牙酸的風聲不停地掠過耳畔,痛意用撕裂感向他警示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