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過去與師兄經常做的動作。
這樣的日子於某一日出現了一些波瀾。
那是初秋的一個午後,荊陽夏馭劍來到深淵邊,給陸嫁嫁送去了一封信。
“這是什麼?”陸嫁嫁很少開口,聲音有些乾澀。
荊陽夏解釋道:“三百多年前,祖師曾與一位中州大宗的高人交好,險些結拜了兄弟,這幾百年,兩宗相隔山海,極少有書信交流,但此次九嬰現世還是驚動了不少人,那大宗的宗主聽聞了諭劍天宗發生的事情,念及祖師情誼,給宗門送來了不少丹藥和兵器,還承諾了三個弟子的名額,可以讓弟子去往他們那修行,待到道法大成之後再回來光耀宗門。“
荊陽夏嘆息道:“你也知道,如今我們宗門哪怕修修補補數個月,依舊氣運凋敝,靈力稀薄,如今實非修道之良土了。我們宗中也有不少弟子,無論放到天下何處,都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也不好太耽誤了他們。”
陸嫁嫁安靜地聽著,帶荊陽夏說完之後才輕輕開口:“是古靈宗麼?”
古靈宗是中州赫赫有名的宗門,他們擁有一套獨特的秘法,可以將先天靈脩至極致,那宗門所落之處,據說還是當初冥君隕落之地
,更有傳說,那山門之內,還豢養著數頭強大的吞靈者。
荊陽夏點了點頭。
陸嫁嫁平靜道:“一切都由荊峰主定奪便是。”
荊陽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我們商討了三個名額,其中一個原本我們是不願選的,但我們討論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來問問你的意思。”
“是誰?”陸嫁嫁問道。
荊陽夏說道:“寧小齡。”
陸嫁嫁視線微垂,沒有說話。
秋風瑟瑟,白裳翻飛,她抿了抿乾澀的唇,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說道:“我與她說吧。”
荊陽夏點頭離去。
陸嫁嫁轉身,面對著光,微微閉了些眼,她的背影在明亮的光裡勾勒著,明明那麼地美,卻更落寞了幾分。
她看著深淵,輕聲問道:“你師妹也要走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呢?”
……
……
趙國王城。
趙襄兒立在王殿的金階上,她穿著一襲描金的黑色龍袍,秀項筆挺,背骨秀美,玉帶收束著腰肢,盈盈一握,垂落的青絲也覆至了翹挺之處,隨著她的呼吸微微晃著,她的頭上帶著繁複的黃金鳳凰飾品,奢美而尊貴,而她絕美的臉頰上卻不帶情緒,好似神子蒞臨人間。
大殿的頂很高,藻井華美,斗拱勁健,珠簾高高垂下,障扇交錯身後,一站站宮燈呈於兩側,如水中的浮舟。
文武百官正跪在殿前,一一陳述著如今趙國發生的大小事宜,其中有民生,有災情,更多的則是邊境上與瑨國的戰爭。
“今日西北旱災,好不容易熬過了盛夏,雨卻也遲遲不降,田間作物枯死了大半,今年恐怕要顆粒無收了……”
“南方卻是洪澇,東南處的沙水已經決堤,淹了不少的村子,那裡的官員已經請命皇城出手援助了。”
“這是這個月的軍費用度和戰報……”
“……”
趙襄兒平靜地聽著,時不時開口,語言平緩而清澈,全然不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哪怕偶有異議,她爭論之時也未以勢壓人,言語溫和,儼然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明君。
而趙襄兒的這番轉變趙國的人也常有議論。
諭劍天宗所發生的事,在相隔了將近半年之後,也算不得什麼秘密了。
他們都知道,當日皇城裡,與殿下有過婚約糾紛,也曾比肩作戰,於殿下婚宴之時坐於高位的少年,大概可能已經死了。
他們對於那位少年也有深刻的印象,而臨河城的事情雖然被殿下嚴正警告不可妄議,但私底下也是有嘴舌的,許多人都說他們在臨河城不見天日的一個月裡,應是真正互生了情愫,甚至……還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