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意微微地咦了一聲,他心中隱約感覺到一絲警意,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一絲警意能來自哪裡?
接著七意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由地想起了一個神話傳說。
傳說之中,一個勇士帶領自己部落逃亡之際,來到了一片大海的邊緣,他們無路可走,幸好神明降下了聖輝,將力量賜予給了勇士的首領,他用無上的神力分開了那片海,等到自己部落順著海床逃離乾淨之時,海水彌合,阻攔住了追趕者。
眼前亡靈的魂魄激起的千層浪裡,便自中間分出了一條道路。
那是一條金色的道路,像是通往神國的階梯。
接著七意發現自己還是想錯了,這不是神明分開海水的傳說,而是天生九日蒸發乾淨所有江河之水的故事。
那片黑暗像是遇到了天敵,被一瞬間啃咬殆盡,那作為“罪魁禍首”的金烏懸在中央,背後有著一片紅日相映,於是他暗金色的羽毛也成了黑色的剪影。
“孽畜!”七意終於失態,他意識到這東西應該是能力特殊的先天靈,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波瀾會葬送性命。
黑暗與光明的交替時,一柄劍刺了進來。
那一劍也像是被神明賜予了力量,快得看不到任何的寒光。
但七意也絕非等閒之輩,他先前目睹過灰袍老者死於這一劍之下,他認得出這不是諭劍天宗的劍法,所以他對於寧長久的來歷也極為好奇,甚至起過拉攏他的心思。
只是旁觀者和親臨者是兩回事,他真正面對這一劍時,才感覺到那種恐怖。
那種感覺讓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學習控魂之術時,那些魂魄兇厲的嘶吼蠶食著他的心神,他在那種恐懼之下瑟瑟發抖,流過了無數的眼淚,而今他返老還童,童年的陰影竟也隨之再次降臨。
“天威!你這是妄動天威!你這樣的劍,早晚會遭天誅地滅而死的!”
七意沒有開口,但他心中的念頭迫使周圍僅有的亡魂開口說完了這些。
類似的詛咒寧長久在臨河城也聽過,但他並不在意。
長劍斬下了七意的頭顱,他的身子後墜,跌入了無盡的深淵裡,被飢渴的亡魂噬咬殆盡。而他的頭顱高高拋起,又平穩落地,臨死前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七意死後所有人明顯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看著寧長久手中的劍,也感覺到了一種不真實的寒冷。
青衣人看著那劍,皺起了眉頭。
那劍上有血。
這說明這少年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連像剛才那樣振去劍上的血都做不到了。
而寧小齡一言不發地立在他的身後,以劍身反射掉所有窺伺的目光,那番樣子讓很多人想起了尚是少女時期的陸嫁嫁。
“殺了這對少年少女。”
許多人心中同時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他們盯著寧長久劍尖上垂下的血,對他的境界做最後的評估。
可就在此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持刀男子臨死前的話也得到了補充和應驗。
隱峰之內,傳來了震動不止的聲響。
他們望向了那聲音傳來的地方,心中的念頭很快一致地泛起:
“寒牢,破了!”
……
今日天窟峰遭遇了幾十年難遇的巨大動盪,而一切的起因,只是一個逃獄的罪人和神秘的白衣人大打出手,一個死亡,一個墜入深谷。
這就像是一個魚餌,灑下之後引得大大小小的魚類從幽深的水面下露出了身體。
而就當所有人都覺得一切要暫時塵埃落定時,寒牢牆壁破碎的聲音,則像是一記大呂黃鐘,震得在場所有人心中的鬼飛速逃散。
沒有人知道是誰開啟了寒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