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重回安靜,趙襄兒依舊軟軟地趴在自己胸口,那絕美的小臉蛋看得他有些生氣,他將她抱著自己的雙臂分開,然後把她扳在了床上,他又捏了捏她的臉,略施懲罰之後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下床追了出去。
拎著一坨牛肉的寧小齡並未走遠,她坐在臺階上,託著腮,生著悶氣。
寧長久在她旁邊坐下,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肉,笑道:“原來師妹是出去捕獵了呀。”
寧小齡道:“是啊,沒想到師兄也在屋子裡捕獵。”
寧長久笑著安慰了她幾句,給她解釋了一番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寧小齡將信將疑地聽著,投來了不信任的目光。
寧長久嘆了口氣,道:“連師兄都信不過了?”
寧小齡道:“信得過,但是襄兒姐姐這麼漂亮,師兄又血氣方剛的,我……”
寧長久在她腦袋上敲了敲,打斷道:“在你心裡師兄就是這樣的人?唉,白對你好了。”
說著,寧長久起身假裝離開。
寧小齡糾結了一會,提著肉跟了上去,抓住他的袖子,道:“好啦,小齡給你們煮點肉湯補補。”
寧長久嘆道:“還是我來吧,這頭牛生前好歹也算是幫過我們,死後就別糟蹋它的身體了。”
寧小齡掐了掐他的手臂,道:“師兄去好好想辦法怎麼打贏那骨頭怪,我來給你們煮骨頭湯!”
寧長久無奈答應。
……
寧小齡灰頭土臉地從廚房裡走出來時,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這半個時辰裡,寧長久一邊照看著趙襄兒,一邊思考著殺死白夫人的對策。
奈何橋已斷,那黃泉雖是一個屏障,但實際上攔不住他們太久。
如今這酆都已成,雖然品階和它原本要成為的神國雛形差距極大,卻也算是一座獨立於世間的城池了,它擁有自己的天地,擁有自己的月亮,所以這裡遊散的靈魂永遠見不到光,只能此生困囚於此,非孤魂野鬼,卻更似刑罰加身的囚徒。
他不確定手持九羽的趙襄兒能不能斬開這片夜色,
但哪怕她可以,她應該也不願。
她會選擇在這裡與那白夫人做最後的決戰,一是因為臨河城是趙國的國壤,她要補全彌補“襄”字的命運,便絕不可將這座城再交到別人手中,二是因為白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羞辱太刻骨銘心,這般驕傲的丫頭如何能容忍這些?白夫人一日不真正消亡,這恥辱便一日不能抹去。
更何況,這也是九羽記憶傳承裡的指向。
白靈骨……
除了那些接近不死的神話生命,世上哪有真正長視久生之物呢?
他想著自己的名字,自嘲地笑著,然後抽出了手中的劍,橫在膝上。
寧小齡抓起一捧雪,擦了擦臉上的灰土,然後將那香味濃郁的湯汁舀到碗裡,自己小小地嚐了一口,還算滿意,興奮地端了兩碗走進房間裡。
對於寧小齡此次的手藝,寧長久覺得還算可圈可點,但他將大部分的功勞都歸功於那算是半個恩人的瘋牛——食材太過良好,所以經得起折騰。
而濃郁的肉湯飄香裡,昏迷中的趙襄兒鼻子微微抽動。
寧長久放下了筷勺,對著師妹笑了笑,然後拿起了橫在膝上的劍,走到趙襄兒的床邊,在她清醒之前將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趙襄兒醒來時,感覺自己脖頸涼涼的,她皺著眉,感受到手指間依舊摩挲著信封,回想起了昏迷前腦海中所看到的場景,又是一陣頭疼。
“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免得受皮肉之苦。”寧長久說道。
趙襄兒原本是趴在床上的,聽到寧長久的話語後,她轉過了身,清澈的眼眸平靜地看著他。
寧長久道:“第一個問題,你在那四個字裡看到了什麼,為何忽然昏了過去?”
趙襄兒沒有回答,唇間只說了一個字:“三。”
“嗯?”寧長久錯愕。
“二。”趙襄兒面無表情道。
寧長久反應了過來。
“一……”趙襄兒的語調拖長了些,似是在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寧長久抓住了機會,悻悻然收回了劍,將她從床上扶起,道:“與趙姑娘開個玩笑,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