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爛的內臟、汙濁的黑血,漫天拋灑,腥臊之氣撲面而來。
我卻顧不上理會這些,大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楚雪兒。
而她此時,俏臉蒼白如紙,雙瞳之中血色褪盡,儘管被我扶住,嬌軀卻仍在不停的輕顫!
可即便如此,見我無恙,她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樣的笑臉,看得我心裡一陣酸楚,想對她說點什麼,卻又難以啟齒,最終搜腸刮肚也只擠出了那麼一句不太合時宜的話:“你是不是傻?”
她慘笑,櫻唇微動,似乎是想說什麼。
可這一次,即便是我,離得又如此之近,卻也已經聽不清了。
我急忙摸出自制的傷藥,一邊捏開她的下頜往裡塞,一邊輕聲道:“別說話,吃了它。”
然而她已油盡燈枯,根本無法吞嚥,任憑我手忙腳亂的往裡塞,卻怎麼也塞不進去。
我有點慌了,用力搖動她的身子:“你振作點……”
可接著我就發覺,她的身子越來越輕,妖氣消散,化作細碎如螢火蟲般的流光飄遠。
我徒勞的伸手去抓,流光卻在指間散逸幻滅。
眼睜睜的看著臂彎中的嬌軀漸漸縮小,縮成一隻輕盈柔軟的雪貂,捲曲的身子團在一起,捧在我手心裡,乍一看就像睡著了似的,安詳而平靜,指尖尚能感覺到它身上的餘溫。
我心中既羞且愧,要不是她用性命給我爭取到了寶貴的數秒,此刻死的應該是我!
我忍不住仰頭髮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震得屋頂瓦片隨之顫動。
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在為她的冤而哭泣,夜幕中,竟洋洋灑灑的飄下了雪花。
銀雪搖盪,落在我的臉上、手上、還落在她嬌小的身軀上,化作點點冷雨,寒徹心肺。
我抹掉臉上的水珠,已分不清是淚還是融雪。
“小妖精,你先歇著,看好哥哥給你報仇!”
我小心翼翼的捧著雪貂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轉頭,向牆角看去。
那扒皮鬼王並未立斃當場,正拖著碧綠的腸子,朝楊樹的屍體爬去。
我獰笑出聲,伸手虛抓,七戾器再度在我拳頭四周匯聚,儘管色澤晦暗,卻仍可控制。
我朝著扒皮鬼王的殘軀重重一揮手,嘶吼:“給老子剮了它!”
戾器們瘋狂嘶鳴著,猛撲向扒皮鬼王,剎那間,血肉橫飛!
聽著它悽慘的嚎叫,我喉中的哽咽終於舒緩了些許,轉頭向楊樹的屍體走去。
讓我不解的是,剛才那一瞬間,我清楚的看到扒皮鬼王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之色。
它該是絕望才對,懊惱什麼?
它就算想跑,也該往外爬,怎麼朝楊樹的屍體爬?
帶著疑惑,我走到楊樹的屍體前,蹲下身將他抱了起來。
這一抱不要緊,卻讓我身子陡然僵住,心裡湧起一陣狂喜。
楊樹的身子還是熱的!
我急忙探手按住他的頸動脈,溫熱的面板上傳來輕微的跳動,雖然微弱,卻清晰可辨!
我激動的手都抖了,顧不上找合適的地方,直接將他橫放在地上,檢查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