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發起牢騷就沒完沒了的架勢,我不得不打斷了他。
“高總,咱還是說說你收地的事兒吧。”
一提這話茬,高發奎更是懊惱的一跺腳:“別提了,兩個村一百零三戶人家的徵地款,到現在也只結了三十三戶,我這次可是把鄉親們給坑苦了!”
我笑了笑,別有深意的問:“那高總就沒想想別的辦法?”
他兩手一攤:“什麼辦法?能有什麼辦法?”
“本來打算的好好的,入冬出貨以後,結回來的首批貨款就足夠支付了,可現在資金缺口上千萬,我是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七十六萬,先把欠資較少的一部分結了……”
我冷笑著再次打斷了他:“欠的多的,就可以讓他們去死了是嗎?”
高發奎臉色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理他這個茬,而是問道:“高總這深更半夜,一個人在公司理賬,連個門衛都不放,門也不鎖,就不怕有歹人尋上門來搶劫、勒索什麼的?”
高發奎看了看我和楊樹,突然笑了:“現在世道清平,哪有什麼歹人!”
“再說了,我高發奎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來人也不驚。要真是有人打我的主意,那也算他瞎了眼,我現在除了一屁股欠賬之外,毛都不多一根,還有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
我微微點了點頭。
從高發奎的反應看來,他可能是真對陰咒之事毫不知情,他這種坦蕩,是裝不出來的。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如果他是左道邪人,師父怎麼會留下讖語提醒他防範雞瘟。
現在看來,他只是個常人,一個有點執拗,卻頗有原則的商人。
可如果不是他給我下套,故意引我來此,那情況就複雜了。
“高總認不認識一個叫焦陽的人?”
高發奎想了想,搖頭:“沒聽過,焦陽是誰?”
我心說,這焦陽很可能就是讖語所指的陰婦裸!
既然你高發奎不是左道邪人,那就只能是你手下的某人了。
那些徵地戶一死,即便你賴不掉這些賬,至少也能緩一段時間,大大緩解你公司的財務壓力,說白了,最大的受益者還是你高發奎,要說陰咒的事跟你扯不上關係,讓我如何相信!
而高發奎顯然也對我們的身份起了疑心:“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如果不說實話,就別耽誤我理賬!”
不能怪他起疑,半夜被兩個大男人闖進辦公室,而這兩個人還舉止怪異,換成誰,誰都會懷疑。
這高發奎已經算是膽子非常大的了,敢讓我們進門細聊。
當然,這也跟他當年做過跑山人有關。他們這些跑山挖棒槌的,個個膽大心細,一些老把頭還通曉玄門手段,即便他現在洗手不幹了,一般人要是敢打他的主意,那也是壽星老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但此時,見我們言辭怪異、神情閃爍,他的手也不禁探進了辦公桌下。
“你不用慌,是我師父讓我們過來幫你的。”
為了讓高發奎自願配合我,我只能搬出了師父。
我師父是個很有點道骨仙風的老頭,給人的印象素來不會太差,何況雞瘟的預言已經得到了印證,相信在高發奎的心裡,對他老人家還是有一定的信任度的,至少要比我們這兩個半夜來訪的神秘人要可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