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你們,真的,能讓我,再拖上十年?”
我搖頭:“不是拖上十年,是讓你無病無災的,安安穩穩的過十年,或者更長也說不定。”
趙春泉咬了咬牙:“行,要多少錢你說吧。”
我淡然一笑,瞟了一眼牆上相框裡掛著的黑白合照,那是一張多名軍人幹部的合影,而年輕時的趙春泉位居前排中間,我心裡不禁肅然起敬,不答反問:“趙叔,我是該稱呼你營長呢,還是教導員?”
趙春泉聽到教導員這個稱謂的時候,眼裡閃過異樣的神采。不知是太久沒有人這麼叫他,還是我這話讓他回想起了當年的風雲歲月,總之他身上的頹廢氣息都為之消散了不少。
我不等他開口,站直了身體,抬手敬禮。
“教導員同志,81192部隊第41支隊,支隊長楊林向您報道,請指示!”
雖然我報的僅僅是個代號,卻讓趙春泉的身體陡然挺直。
這是軍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反應,無論是病,是傷,只要還有一口氣,都會做出回應。
他渾濁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緩緩抬起了手,小臂筆直,指尖齊眉。儘管他那個年代有規定,退伍之後就不能再敬軍禮,可此刻,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還禮了。
“稍息!”
“教導員同志,楊林奉命前來支援,請您下命令吧!”
“我……”
“您的困難我們都瞭解了,我需要您做的不多,只要您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趙春泉一經下定決心,便顯出了乾脆果斷的作風:“儘管問。”
我又看向牆上的相框,目光自相片中一一掃過:“您從部隊退役時,傷在哪裡?”
“腰上,現在腰骨附近還有炮彈片沒起出來,陰天下雨會疼。”
我暗暗搖頭,這傷雖然磨人,卻不會要命,看來是退伍之後的事。
“回到老家之後,您有沒有結下什麼仇家?”
“從沒,你鐵叔最瞭解我。”
鐵成把腦袋搖來晃去:“不會,老趙是個敞亮人,熟悉他的人都敬他三分。”
我不禁有些皺眉,如果沒有仇家,怎麼會被人下咒?而且還是惡毒的陰咒!
其實見到趙春泉的時候我就已經起疑,此人形銷骨立,且陽壽將盡,但畢竟尚未斷氣,怎麼打骨子裡透出一絲微弱卻又糾纏得極深的陰氣來?
最初我以為他可能練過點左道術法,但細看又不像。
直到看到他腿上的傷口我才敢確定,他是被人下了陰咒。
陰咒,以陰氣為媒,以受者鮮血為引,如跗骨之蛆,不滅不散,吞噬受者精血、意志、陽壽,直至精血枯竭陽壽耗盡而死,受者肉體被傷痛折磨,精神被噩夢糾纏,日夜不得安寧,幾乎痛不欲生,多有半途發狂自殺而死的。
與西洋詛咒、南洋降頭、道門壓勝等術不同,陰咒潛伏期極長,而且不止禍害單一受者或者群體受者,還會禍及並未沾染半點因果的家人、子孫。
從受者發病到死亡,整個過程可能歷時數月甚至數年,要是沒有明白人解救,受者死後魂魄化作怨靈,被困在家宅內不得投胎,日久靈智漸失,越發狂躁,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他生前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