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月綾看著對方走上前來歉意地一笑,心中也奇怪。其往碗中倒起了酒,端起酒碗,“不識仙子拂仙塵,妄言村婦尋米來,今日罰酒滿一杯,琵琶一曲附仙姿。”
這蘭都知滿碗一飲,以作賠罪,順帶誇武月綾長得漂亮,倒是贏得周圍掌櫃還有主人顧毅的讚賞。
武月綾渾然不在意人家說自己是鄉巴佬,見到對方誠懇的道歉,也不作刁難,讓這蘭都知回到位置處,隨即便聽到了琵琶之音。
蘭都知回到位置鬆了一口氣,生怕人家借題發揮,不過還好對方心地不錯,只可惜自己是紅塵女子,本是賤身,不方便與之為友,一想到這漂亮的人兒可以攀附顧家,前程比天天陪人作樂的自己要好,心中多起羨妒之情。
那小翠知道武月綾的身份後則是驚呆了,心想這可怎麼辦,她都把人家當做新來的婢女使喚了,使喚就使喚了,可人家還很聽話的幫忙幹髒活了。
眾人推杯換盞,氣氛濃烈,顧毅一改以前的刻板,高興之處下席而舞,舞得累了這才又回去。
武月綾也飲了幾杯溫熱的綠酒,味道覺得還不錯,跟現代的紅酒度數差不多,幾番敬酒回敬,喝了數十杯,脖子不粗臉不紅。主人準備了一頭烤全羊,武月綾倒是嚐到了胡椒粉這樣有價無市的稀罕貨,決定順點走。
其他人敬來敬去,都要念上一首詩,武月綾身為女子,第一次參加這種宴席,到沒人為難武月綾,只是方掌櫃叫她學學,這敬酒也是一門學問,若是以後在顧家當個小掌櫃,也好出來應付一下。
武月綾純當做看戲,看著這群古人你來我往,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連那白掌櫃也醉的東倒西歪。
宴席結束,武月綾在食案上順了一些胡椒粉,這東西拿去會烤肉應該不錯,先與主人告辭。這才出外門,只見女婢小翠連忙跑了過來,低著頭一副準備挨批的樣子。武月綾好奇地看著這個個頭比自己高一點點的少女,心說這是來幹啥,不會是發現了自己偷了一包胡椒粉吧,瞬間心虛了起來。
“我沒偷東...咳,我沒偷吃啊。”
“那個,請小娘子莫生氣,奴婢知錯了。”
武月綾明白了,合著你不是發現我順了一包胡椒啊,便摸了摸人家的腦袋,留下不明所以然的小翠在原地轉身就走了。
小翠掰著手指,怔怔發呆,到底是原諒了小翠呢,還是沒原諒啊,畢竟那蘭都知都原諒了,應該也原諒了小翠吧,嗯。
武月綾回到村裡,借了一把柴刀便出門了,去砍竹子,除了燒竹子逼出竹片裡的液體外當做飲品外,還要用竹子做竹籤、竹叉子、竹刀子、竹筷子、竹盤子。武月綾早就想嘗試著做做烤肉吃。她逛遍了整個南坊,並沒有發現辣椒這種食物,現在唯一帶有辣味的便是胡椒粉了。
用竹子做了一些餐具後,武月綾趁著還有時間,上山了。去陸風當時說過的那片山林,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撿漏,畢竟她也挖了幾個坑等著兔子踩上去。
來到山林裡,檢查了幾個坑,都沒有任何的獵物落入其中,來到最後一個坑,本來不抱有希望的武月綾發現這裡竟然有了一隻蹦來蹦去蹦不出來的灰色大兔子,心中大喜,抓了出來。回到家裡,按照記憶中陸子季的手法,開始將兔子去毛剝皮,把兔子肉切好。用鹽醬醋浸一會,再用竹籤插起來,再屋內灶外圍了一個火坑,生火開烤,一邊烤一邊灑著胡椒粉。
陸母在旁邊烤著火,看著武月綾忙碌的樣子,心中多為欣慰,頓時覺得陸家撿了寶,當初接濟武月綾的時候真沒選錯,這個姑娘是個有良心的孩子。
“來,阿孃嚐嚐味道。”武月綾遞過一串烤熟了兔肉串給陸母。
陸母笑了起來,咬了一塊,“這胡椒粉的味道已經有幾十年未嘗了,那時還是孩童時一個胡商借宿我們家,送了一包給我們,這東西可是富貴人家才能吃到的。”
“這是在顧家吃宴席的時候討的,”武月綾雖然這麼回答,心裡還是挺虛的,這東西是西域進口的,一般人真的吃不起也吃不到,價格貴還挺稀有的,也就顧家這樣的大商戶有點法子,能弄到胡椒粉。
兔肉串弄好了,鍋蓋下面傳出米飯的煮熟了的香味,晚飯便開張了。
陸母喜歡武月綾,覺得陸家將來一定會發達,陸風也一定會考上進士,武月綾到時候也就能嫁入陸家,成為名正言順的兒媳婦了。
只是北風依舊在呼嘯,老天從來都是冷漠的,從來都不會憐惜眷顧這地上掙扎的任何一個生命,就像對待落入陷阱中的兔子一樣,對待著世人。
雪,總於下了,無聲寂靜地下著,把世界鋪成一片白色。
天寶元年年末,大將高仙芝擊敗吐蕃收回小勃律,一洗前三次出兵不捷的恥辱。大雪紛飛的長安城中的讀書人奔走相告,傳播著大唐獲勝的喜悅。
雪中,陸子季和顧仁義騎著馬兒,繼續前行,朝著長安所在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