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啊,你怎麼想著去調戲人家,萬一是顧郎君的重要客人呢?”
“阿紅你知道什麼,我們顧家可是荊州城的富商,那小娘子端是美麗,可無理得很,還穿著麻布衣裙,簡直就是蘭都知所說的‘鄉巴佬’!”
武月綾聽著大堂裡傳來的笑聲,自己也在笑,心裡樂趣地調侃著自己,鄉巴佬鄉巴佬,你真是個鄉巴佬,一點禮貌都不懂,古人就是規矩多,煩煩的。
“哎,你是何人?還不去幫忙打理大堂,在這裡偷什麼懶,待會掌櫃們就來了。”
武月綾聞聲看去,這是一個穿著白色袍衫的青年人,五官相貌倒是清楚,不過架子十分的大,正皺著眉頭打量著自己。
“你是新來的?”
武月綾別開目光嘆一口氣,學著那自稱作都知的女子行禮,對著過來的白袍青年禮貌地說道,“是的,新來不久。”
“嗯,那就不怪你了,要多熟悉家裡的情況,快去幫忙吧!”白袍青年人轉身朝著前方的小菜園走去,彎腰低頭左瞧瞧右看看。他現在算得上是顧毅身邊的當紅掌櫃,這幾個月一直在陪著顧毅處理長江水道的鮮魚生意,距離太遠不好運送只能曬乾醃製,再帶回荊州城售賣,這次倒是能賺不少錢。
武月綾走進大堂,走到那名叫小翠的婢女身邊,“都有你的麥和爾婆?”
“啊?”小翠收拾好榻位,有些懵的看著武月綾,隨後有些不滿地將一塊抹布交給了武月綾,“剛剛白掌櫃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剛來我就不斤斤計較了,快去把那邊的桌子抹乾淨!不準偷吃啊!”
武月綾見小翠利索地起身繼續打掃其它的榻位,無奈地聳聳肩,拿起抹布去擦食案,這女子看起來應該也是十幾歲的樣子,雖說賣身為奴確實可憐,反正比外面那些掙扎著活著的乞丐過得好,至少吃喝住不愁。顧家家主人還算不錯,崔家女婢遭受屈辱的事情她在顧家樓蹭飯的時候也略有耳聞,僕人買回來就不是人了嗎?
武月綾忙著左抹抹右擦擦,大概差不多完成了打掃。這期間那自詡有些高貴的女子一直在弄著琵琶,偶爾會撥動一下試試音。
武月綾趁著小翠不注意,偷偷拿一個棗子往嘴巴里放去。誰知道小翠眼尖,見到武月綾這麼不聽話,直逼過來,叫嚷著讓武月綾吐出來!
武月綾正準備舉手投降,外面傳來了互相打招呼的聲音,看來是顧家的家主和諸位掌櫃的到了,小翠這才乖乖地停止了‘教訓’,拉著武月綾恭敬地立到旁邊望著大堂門口,讓武月綾不要當著主人的面吃棗子,這次偷吃就算了。
顧毅朗聲說著話,不復以前見到那樣刻板,似乎是心情不錯,所以眉開目笑。與顧毅一起進來的除了諸位掌櫃,還有那先前訓喝武月綾的白掌櫃。落座後,顧毅坐主席,白掌櫃落座較上位的旁席,與顧毅的席位離得近。
武月綾悄悄的打量,發現這掌櫃一共有九個,自己認識的也就兩個,其餘的一概不認得。人家雖說請來吃飯,但是好歹顧家是大戶人家,怎麼會看得上自己呢?大概是在某個小房間給自己準備了一些吃食吧,不過事實卻並非如此。
那白袍衫的年輕掌櫃四下一看,卻發現多了席位,不免有些奇怪,難道是顧郎君記錯了,不過轉念一想又不太可能,畢竟顧家家主為人本就嚴謹,這種記錯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不解的問了起來,“顧公,為何席間多出一虛位?”
顧毅聞言略作神秘,隨後放聲大笑,看向席間的房掌櫃,“那月綾小娘子可到了?”
“顧公,我早些時候便知會過她,應該到了才是。”房掌櫃摸著下巴,皺起眉毛擺出平日算賬時的愁臉。
這時,還是一直打理顧家樓的趙掌櫃機靈,一眼就發現了站在婢女小翠旁邊的武月綾,便偷偷地對著武月綾招手。
這自然沒能躲過顧家家主的目光,顧毅朝著趙掌櫃所看方向望去。只見那婢女小翠頓時侷促不安,似乎有些覺得不太妥當的樣子。
“哎呀,月綾小娘子快過來,那空著的席位便是留給你的,不用站著,更不用拘禮!”
武月綾聞聲抬起頭,看向顧毅,隨即對上了數雙帶著審視意味的眼睛,只得學著此刻正抱著琵琶在旁邊榻上正襟危坐的蘭都知先前行禮的樣子,僵硬地朝著顧毅行禮。
“不必拘束,快入座,我向諸位介紹一下,她便是那為我們顧家出主意賣‘假’貨的奇女子,讓我們顧家在珠寶首飾生意上壓過別人一籌,而且房掌櫃考核過,月綾小娘子記賬的手段可謂非凡,但凡賬本皆無出入,特別是將賬目列入一些格子中,入目清晰瞭然,我翻看之後才覺得月綾小娘子心有七竅,實乃世間之奇才。”
顧毅說完便引來眾掌櫃的讚賞之聲,只不過這白掌櫃驚愕地看著那正朝著席間走去的武月綾,他先前呵斥過她,說人家偷懶來著,現在經過顧公一介紹,才知道是這麼回事,頓時臉色尷尬起來,又不好落下面子去道歉。
那抱著琵琶的蘭都知反而連忙起身,先是對著顧毅行禮,再到武月綾的面前,臉色誠惶誠恐,生怕武月綾會藉此讓她落下不好的名聲,畢竟先前是自己無知罵人家是鄉巴佬。
見到紅綰樓的蘭都知到武月綾面前,有賠罪的樣子,包括主人家顧毅都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