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宮東面蕭牆外是一條名為順城的街道,在完顏狂濤執掌川蜀期間,此街以市集商鋪為主。
不過等文邦佔領成都府後,在這條被戰火化為廢墟的街道上建造了大批府邸,分發給楊仁杰、許烜熔、宋凱等文邦高層居住,按照九品官階制來算,這條街上所有宅子的主人,最低也是三品。
所以時間久了,這條街道也被人稱作文武街。
整條街道南北走向,南面為文官居所,北面是武官居所,其中文王宮東宮門往外的岔口東北角的宅子,正是天策府府主蔡旭東的居所。
此時,姚若愚正站在這座宅子前,臉色黑沉地看著大門上方懸掛的橫匾。
作為姚若愚最鐵的死黨之一,蔡府上下對文王自然不會陌生,看見姚若愚滿臉難看地站在門口,門房早已經屁滾尿流地衝進了府裡,算算時間,裡面多半已經知曉他的到來了。
之前在乾天殿的時候,陳萌偷偷告訴姚若愚,自崑崙山回來後,蔡旭東一直待在府邸內,還以天策府的名義讓刑部將所有死囚全部送到他那裡。
如今成都府的民間都在傳言說,蔡旭東是一名邪道修士,這幾個月都在用人命來練習邪功,惹得城中人心惶惶。
事實上,若非暗部、成都府駐軍和參議府聯手鎮壓了傳言,說不定這些事情已經傳遍整個文邦了。
深知蔡旭東心性的姚若愚頓時驚怒無比,他自然不會相信蔡旭東會是那種拿人命來練功的邪道中人,可是念及對方那號稱血道帝王的《猩紅秘術》,他還是忍不住衝了過來,想要好好問問清楚。
他沒有等待太久,很快,宮髻青衣的宋念在數名僕從的陪伴下快步來到門前,看見姚若愚,宋念當即施了個萬福,柔聲道:“民女宋念,見過文王大人。”
“不是說過不用行此大禮麼?”姚若愚微微皺眉,直接邁步跨過門檻就往府中走去。
宋念見狀趕緊跟上來,蹙眉道:“夫君正在閉關,王爺……”
“閉關?”姚若愚心頭一凜,對那則傳言不禁信了數分,沉聲道,“菜菜閉關多久了?”
猶豫了下,宋念低聲道:“一個多月了。”
驀地站住腳步,姚若愚眼神冷冽地掃了四周眾人,蔡府官家也算機靈,趕緊帶著旁邊僕從盡數退下,只留下宋念一人。
“菜菜他……”姚若愚略一遲疑,隨即皺眉道,“真的在拿人來練功?”
早已猜到姚若愚來意的宋念慌忙跪下,顫聲道:“王爺息怒,夫君所殺之人皆是犯下殺人罪行的死囚,還請王爺明鑑,莫要怪責夫君!”
瞧見宋念惶然下跪,姚若愚微微皺眉,一揮手將她憑空托起,淡淡道:“弟妹你大概不清楚我和菜菜的關係。”
宋念悽然低頭,這些年蔡旭東也不是沒有說過自己和姚若愚的關係極鐵,姚若愚偶爾也會來蔡旭東這兒串門,吃飯聊天時也全無君臣生分。
可是如今蔡旭東犯下的卻是以他人性命修煉邪功的罪過,雖然殺得都是罪惡滔天的死囚,但是城中鬧得民心惶惶的流言她也不是沒聽過,以她所想,哪怕自家夫君和姚若愚關係再好,後者也不可能容忍蔡旭東這般作為。
見她臉色灰暗,姚若愚不禁嘆息了聲,扭頭望了眼後院:“他現在在後院是吧?”
“是的,”宋念鼓足勇氣,喃喃道,“還請王爺……”沒等她說完,姚若愚已經扭頭就走,數個眨眼就消失在她眼前。
疾步來到後院,姚若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屹立在旁邊的通源殿。
凡是文武街上的宅子裡都修建了一座通源殿,當然只有一半的建設費用是由文邦出,剩餘的一半費用和以後維護的支出都是由宅子主人自己負責。
蔡旭東的這座通源殿是根據他的《猩紅秘術》特意製作的靈陣,能夠幫他更好地淬鍊血氣和猩紅真氣。
可是以往來這兒的時候,姚若愚頂多感受到了濃郁的血氣,如今他才剛剛靠近,就聞到了一股腥臭無比的血腥味,那是隻有真的血液才能散發出的味道。
眼角微微抽搐,姚若愚強壓下心頭怒氣,伸手敲了敲通源殿大門,就聽見一個充斥有無盡血腥味的“滾”字從中轟然震出。
姚若愚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回頭看向匆匆追過來的宋念,問道:“他每天多久吃飯?”
瞧見姚若愚居然沒有破門進去,宋念也是一愣,趕緊回答道:“每天晚上會用一次餐,王爺您……”
姚若愚笑了笑,頷首道:“那就勞煩弟妹給我準備點錦蜜水和甜點,我在這兒等他出來吃飯。”
宋念見狀微微失神,隨即欣喜道:“還請王爺稍等一下。”尚未說完,她已經提起裙子興沖沖地轉身就走。
姚若愚苦笑了聲,不知道他們穿越前經歷的人,是很難想象他們這些人之間的羈絆的,哪怕是與蔡旭東同床共枕數年之久的妻子,也無法相信自己和蔡旭東之間的深切友誼。
所以先前聽見自己打算在外面等蔡旭東出關的時候,宋念才會如此欣喜,因為她總算是相信姚若愚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至少怒氣值遠沒有她最初想象的那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