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不過才六歲,又因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瘦了好些,個頭又小,與蕭元贊站在一處,小小的她個頭才只到他的胸口而已。
彼時她正仰著頭看身邊的少年,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只見少年已經走到樹下,撩起的衣袍壓進了腰帶中,兩手攀著樹幹已經慢慢爬上了樹。
而此時的她只是仰頭呆呆的望著,看著少年動作靈活的上了樹,雙腳踩在樹幹上,伸出手去夠那鳥窩中的雀兒,然後一手將雀兒託在掌心,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一面又攀著樹幹小心爬下。
幼鳥仍在吱吱吱的叫個不停,想是餓了,張著嘴四下地找著東西吃。
“可愛嗎?”蕭元贊託著掌中的雀兒給她看。
幼僖烏晶晶的大眼睛從蕭元讚的臉上挪開,極是緩慢的移到小小的雀兒身上,許久,她才緩緩伸出肉乎乎的手,想要去碰碰那雀兒。
豈料就在嫩白的手指即將碰到雀兒的時候,蕭元贊卻握住雀兒向後退去,盯著她的墨瞳也從淡然化為了一絲嘲諷,他說:“那這樣還可愛嗎?”
說著,他驀然收緊了手,小小的雀兒在他掌中拼了命的想要振翅飛走,奈何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已經有了手勁兒,隨著五指不斷收攏,最終將雀兒捏死在了掌中。
幼僖看著這一幕似乎怔住了。
蕭元贊放聲大笑,五指一鬆,被生生捏死的雀兒從掌中滑落,掉在草地上已經再也沒有了生息。
似是覺得無趣,蕭元贊冷哼一聲:“傻子!”言訖,落下袍角,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獨獨留下年幼的幼僖愣在原地。
蘇嬤嬤取了東西回來時,她仍舊呆呆的站在風中,忙心疼地用披風將她小小的身子裹住,卻發現她此刻抖得厲害,蹲下身,這才注意到她腳邊被捏死的雀兒。
後來捏死雀兒嚇唬她一事不知怎的就傳到了景文帝的耳中,景文帝以行為不端,不服管教為由狠狠斥責了五皇子,並著令行笞刑二十記,由殿前司都點檢親自施行。
聽說後來五皇子足足在宮內修養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床。
再後來,景文帝實行分封制,便是未過冠禮的皇子也各自有了封號,在同一時間啟程前往各自的封地。
自那以後,各藩王只有年末才會回京,幼僖見到蕭元讚的機會越來越少,可僅剩的回憶卻越來越深刻。以至於後來長大了,可只要一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來,由不得躲他躲得遠遠的。
她不喜歡蕭元讚的事情不是個秘密,自然,因他個性乖張,不服管教,宮中不喜歡他的可是大有人在。
去年的時候還有訊息傳回京,據說是漢王治理的太原鬧了山賊,地方的縣衙沒有作為,甚至欺上瞞下,導致百姓過得苦不堪言。後來此事傳到了蕭元讚的耳朵裡,他帶兵前往的第一件事就是割下了縣令的頭顱,掛於城門口示眾,緊接著又滅了山匪,端了他們的老巢,一個不留。
太原傳回來的摺子上詳細的說明了來龍去脈,因擅自斬殺朝廷官員是重罪,故而遞上來的奏疏中除了完整的說明了情況外,亦有蕭元讚的請罪詞。
這件事情幼僖記得很清楚,當時她正在國公府小住,有聽見秦國公與秦陸白在說此事。
朝堂上為此也鬧了起來,大抵也是分為了兩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