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空很空曠,月亮彎彎,露出兩個尖尖的小小角。
我想,月亮也許跟我一樣,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堅韌對外,溫柔,只留給心裡的人。
就是這樣的月亮下,重緣來了。
我極盡端莊嫻靜的看著他,他一襲黑衣,腰間別著一管玉笛。
我變了,他也變了。
我以為,別人都說我翩然若仙,清新脫俗,他也會為我今日盛裝打扮的樣子眼前一亮。
我以為,我盡力忽視他身上掩飾不住的殺氣和抑鬱,這些就可以真的不存在。
“辛苦你了。”他從窗戶飛進了我的屋子,也不討,拿起我的酒壺就接著壺嘴慢慢喝了幾大口。
我不辛苦。我一點也不辛苦。
每天只是彈彈琴,偶爾,需要陪個笑臉,不過大多數情況,我是連笑也不用笑的。
我什麼也沒做,手上一滴血也沒沾過。甚至是,曾經刺激我精神的疼痛,都再也沒有過。
濃烈的酒撒了些,浸溼了他的衣襟。
“為了你,我不怕辛苦。”我掏出帕子,身上想替他擦拭。
他忽然下意識一躲,眼眸清澄,毫無醉意,就那樣遠遠的看著我。
他不明白,我的心。
那一刻,說實話,在他的眼眸中,我看到了婉拒。
可我卻害怕明白。
女子,總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她們的自欺欺人,能騙所有的人,也能騙了自己。
所以我堅定的認為,他不懂,他一直都不懂,我並不將他當做哥哥。我也不需要再多一個哥哥。
重緣從袖中取出了一封密信,他說,必要時刻,我會有用。
他走了,留下信就走了。
我現在明白了,那時的他,是在逃離。
他向來不會言語的表達,而我當時,只自欺欺人的為他開脫著,他很忙。
萬萬沒想到,信裡,並不是千秋歲的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而是酒塵的。
酒塵,是瀾襄國的小女王,她的駙馬在新婚當夜中了牽心蠱,大婚第二日,便再也沒有醒來。她一直在想盡辦法替駙馬解蠱,以自己的身體養蠱為她的駙馬吊命。
放下信,我心領神會的笑了。
重緣送來這封信,是怕我受欺負,才為我尋來了這個將君一子。
而酒塵,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女子。為愛所痴,奮不顧身。
我不願意以此要挾這個與我同路的女子,並且,以人之情作為要挾這種做法,我一直以來都很不屑。
從此,我又過上了平凡無奇的日子。除了,有一天在屋裡,見到了一套繡功精美的衣裙外,並沒什麼不妥。
劉媽媽總是會語重心長的拉著我的手勸我,以我這樣的身價,若肯多笑笑,很快就能給自己贖身了。
我當然不會贖身,哪怕有再多的錢,也不能走。
比較讓人難受的就是,這種時候,我總要惺惺作態的給媽媽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