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將檔案拿出來,卻是並未胡亂翻看,而是將檔案平放,這樣可以避免某一頁檔案有紙片滑落。
然後她才小心翼翼的翻看檔案。
……
應懷珍快速翻閱檔案,這些檔案計有三份。
其中一份是法租界巡捕房將要在清明節前後進行‘防暴徒分子戕害治安’之一系列行動的草案。
其中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霞飛區巡捕房是戡亂搜捕的重中之重,相比較貝當區和福熙區以及麥蘭區和東區,抗日分子活動最為猖獗。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外聯處與上海偽政權以及日本人交涉最多的,就是上海市偽警察局、七十六號以及日本憲兵隊等特務機構要求法租界巡捕房移交抗日分子,亦或是要求進入法租界內部搜查逮捕之相關。
應懷珍心中一動,以往法租界在清明節前後並無戡亂搜查之習慣,蓋因為清明節之於國人的重要,法租界方面也不希望在清明節時候動用武力,以免激起民憤。
很顯然,法租界巡捕房此次行動,極有可能是受到了偽上海市政府,尤其是日本人的強硬要求。
……
應懷珍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旋即另一份檔案映入眼簾。
此乃為了配合汪填海偽政權準備在下月底、四月初還都南京‘之振奮偉事’,汪偽政權方面希望法租界巡捕房加強租界內部的報業監管,對破壞‘來之不易之和平局面’、‘蓄意造謠、中傷汪先生’、‘以及汙衊楚銘宇、周涼、陳南海等諸先生之卑劣言行’,予以嚴厲打擊。
應懷珍心中大恨,她知道,這便是程千帆在法租界巡捕房的最大危害之一。
事實上,不論是對於即將成立的汪偽政權,還是原先的上海市大道市政府暨現在的上海市偽政權提出的打擊抗日力量的要求,法租界當局的態度從來都是談不上特別積極,而即便是法租界當局捕拿了抗日分子,也多是堅持在法租界內部審判、行監。
就仿若上海未淪陷前,法租界當局逮捕紅黨後,國府方面屢屢要求法租界當局引渡紅黨暴亂分子,法租界當局多拒不放人,或者是堅持關押一段時間後再談引渡之事,而這拖延之時間,便給了紅黨營救的可乘之機,雙方屢屢為此扯皮、爭吵不休。
而現在,汪偽政權有了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程千帆,有了‘小程總’的暗中相助,再加上日本方面態度日益強硬,這也使得法租界內尤其是法租界中央區的抗日力量的日子,愈發不好過。
就以此檔案之事來說,即便是法租界當局對汪偽政權、日本人的請求虛與委蛇,只是例行性的下達戡查報業的通知,且不論法租界其他區巡捕房會是何等態度,程千帆所轄之法租界中央區,以及與程千帆關係密切的霞飛區,必將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不遺餘力打擊抗日報業,且允許漢奸報業為汪偽政權搖旗吶喊。
……
前兩份檔案,嚴格來說都是汪偽政權、日本人意欲利用程千帆在法捕房、上海灘的權勢,打擊抗日力量、壓制抗日聲音、為投降派之漢奸行為造勢,此都是這個‘小程總’之於抗戰的極大危害體現。
而這最後一份檔案,則是和程千帆個人有關。
確切的說,這份三頁紙的檔案,實際上可以視為兩個部分組成。
其中一份是有汪填海親筆簽字的同意書,暨汪填海以校長的身份,特同意卓優錄取程千帆——以特招方式進入江灣‘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學習,該生享有和其他學員一般無二之待遇、權利和義務。
應懷珍心中冷哼一聲,這位‘小程總’,自己的這個情夫果然頗受汪填海欣賞呢。
忽而,她心中輕咦了一聲。
她注意到了汪填海的這份親筆簽名的手書的日期,竟然是一月五日,也就是上個月月初,但是,應懷珍明確知道,那個時候程千帆決然沒有去江灣的汪氏‘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報道,所以,這上面的日期是錯誤的。
但是,這份手書卻是嶄新的,應懷珍將手書拿到鼻尖嗅了嗅,她的心中微微一動。
……
不過,應懷珍顧不得思考日期錯誤的問題,時間緊迫,她不敢耽擱時間,她看向這份檔案的‘另外一部分’。
這是由兩頁紙組成的半份檔案,確切的說,這是一份用鋼筆寫就的名單。
是江灣的汪氏‘中央陸軍軍官訓練團’的軍官學員名單:
不僅僅有姓名,還有籍貫,軍事(學歷)出身,以及重要榮譽(戰績)等詳細資料。
應懷珍立刻明白,這必然是楚銘宇為程千帆這個世侄所準備的資料,以方便程千帆最快的瞭解、有的放矢的結交這些軍官同學。
應懷珍立刻意識到這份檔案的重要性,這絕對是這三份檔案中最重要的,甚至於,這份名單,這份情報將是她迄今為止從程千帆的手中所獲取的情報中最重要之一。
隨之,應懷珍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兩頁名單、資料,幾十個人名及相關人事資料,饒是她記憶力非常不錯,卻也並非這麼短時間能夠記住的。
……
應懷珍現在最懊惱的就是自己沒有攜帶相機,她有一臺微型mycro膠片相機,是處座肖勉特批給她用的,為的就是她有機會透過程千帆這邊搞到重要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