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傾向於認為除掉錢元旭和魯本善的行動,乃是卞林在緊急情況下的自主行動,簡而言之,此次行動乃是卞林自發決定的,並未受到來自於紅黨所謂組織上的命令。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令卞林認為即使是自我犧牲也要除掉錢元旭和魯本善呢?
答案就是——
“你認為錢元旭和魯本善是否已經完全招供?”丁目屯問童學詠,“或者說,有沒有可能即便是錢元旭和魯本善確實是什麼都招了,但是,卞林卻覺得這兩人還有更大的秘密沒有開口,所以卞林選擇了果斷滅口。”
“主任的意思是……”童學詠露出驚歎之色,他思索,然後眼中一亮,“主任是懷疑卞林掌握了一個更高階別的機密,而他認為錢元旭或者是魯本善也知道此機密,只是這兩個人暫時沒有開口,而出於保護這個機密的目的,卞林只能倉促出手,即便是犧牲他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你認為錢元旭和魯本善還掌握更大機密,卻選擇暫時未開口的可能性有多大?”丁目屯問童學詠。
“屬下無法回答。”童學詠苦笑一聲,說道,“屬下明白主任的意思,要是能弄清楚這一點,那便簡單很多,若不然,這件事就非常複雜了。”
……
丁目屯點點頭,眉頭緊鎖。
正如童學詠所說,很複雜。
如果錢元旭和魯本善確實是什麼都已經招供了,並未有什麼隱瞞,那麼,這說明此乃卞林誤判,如此則意味著卞林在紅黨、新四軍的機密等級要在錢元旭、魯本善之上。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令卞林作出誤判,其人竟然會認為錢元旭和魯本善還掌握有一個重要機密的?
如果錢元旭和魯本善確實是有更大,更重要的機密沒有開口,那麼這又分成兩種情況。
其一,此二人故意透露一些他們認為沒那麼重要的情況,乃是為了掩護這個更加重要的情報。
其二,此二人出於某種考慮,這是待價而沽,先投誠,交代出一個新四軍交通點以取得初步信任,然後再打算將此更重要的情報賣一個好價錢。
丁目屯皺眉思索,似乎每一種情況都是有可能的。
“查卞林和錢元旭以及魯本善之間的社會關係。”丁目屯沉聲說道。
倘若能夠查到此三人之間有某個交叉點,這其中的謎團便可能趨近於解開了。
“根據屬下初步瞭解的情況,卞林此前應該並沒有來過南京。”童學詠彙報說道。
“那就查錢元旭和魯本善。”丁目屯吩咐說道,“卞林沒有來過南京,這兩個人可以去上海的嘛。”
“主任明見。”童學詠說道,“屬下這就著手調查。”
“還有一個問題。”丁目屯看著童學詠,他緩緩說道,“程千帆到底知不知道錢元旭和魯本善是紅黨新四軍?他在這其中又是一個什麼角色?”
“主任,程千帆到底有沒有問題?程千帆是否是紅黨?屬下並沒有確切答案。”童學詠說道,他露出思忖之色,“主任,不過,這其中有一個在屬下看來頗為耐人尋味的地方。”
“你說。”丁目屯說道。
“主任也看了錢元旭和魯本善的口供以及湯組長提交的報告。”童學詠說道,“這裡有一個情況,錢元旭和魯本善這兩個人此次到了醫院,兩人出現在了程千帆所在病房的樓層,他們在程千帆的病房門口有過短暫停留,但是,這兩人發現程千帆的病房內有其他人,他們便直接離開,並沒有真正有和程千帆接觸。”
他看著丁目屯,說道,“所以,我們暫時並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錢元旭和魯本善就是上一次同程千帆所接觸之人。”
“當時程千帆的病房裡的人,查清楚沒有?”丁目屯立刻問道。
童學詠搖搖頭,“三分組的注意力都被錢元旭和魯本善吸引,他們選擇了跟蹤這兩個人,因為人手不足,只能有所取捨。”
“湯炆烙怎麼做事的?”丁目屯冷哼一聲,錢元旭和魯本善重要,程千帆病房內的兩個訪客也同樣重要才是。
“主任,屬下在這裡要為湯組長說幾句公道話了。”童學詠表情鄭重說道。
“那我倒是要好好聽聽了。”丁目屯冷哼一聲。
“程千帆病房內的訪客,是光明正大的提著禮物來拜訪的,而錢元旭和魯本善,此二人在程千帆病房外鬼鬼祟祟,似是衝著程千帆去的,然後發現程千帆病房內有人,兩人即刻遁走。”童學詠說道,“很顯然,那兩人是有問題的,而且無法排除這兩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異常,因此臨機撤離,故而,且不說湯組長,便是屬下在現場,也會以先拿下錢元旭和魯本善為第一選擇。”
……
丁目屯看了童學詠一眼,微微頷首。
他也不得不承認,童學詠的‘這句公道話’,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