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有說,更沒有替日本人傳遞過什麼。”程千帆淡淡一笑,“這只不過是生意之間的商業情報互通有無罷了。”
“你真虛偽。”皮特指了指程千帆,然後他面帶笑容,“不過,這一次我喜歡你的虛偽。”
程千帆便露出驚訝之色。
“日本人要對那隻大笨熊動手,你幫助日本人當信使,推動這件事,是因為日本人對蘇俄動手,便會減緩繼續侵略中國的腳步。”皮特侃侃而談,“程,我的朋友,你愛你的國家,你是願意為這個苦難的國家做事情的。”
程千帆驚呆了,他愕然的看著皮特,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竟然會令皮特對他產生如此誤會。
看著程千帆驚訝愕然的模樣,皮特暗暗誇讚自己朋友的演技出色,他眨了眨眼睛,又在自己的嘴邊做了個封口的手勢,意思是:
我的朋友,我閉嘴,我懂你!
待皮特離開之後,程千帆一個人坐在那裡想了好一會,這個時候,留聲機發出沙沙沙的聲響,這令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皮特可能是因為這張唱片的歌曲對他產生了某種‘誤解’。
然後,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他搖搖頭嘆了口氣。
這張黑膠唱片是三本次郎給他的,抗日歌曲的唱片在上海是屬於違禁品的,市面上很難買到,故而三本次郎親自從收繳的違禁品中給他拿了一些。
之所以這麼做,是三本次郎的主意,他令宮崎健太郎私下裡偶爾聽一些抗日唱片,甚至是偶爾偷偷閱讀抗日書籍,以此來向關注程千帆的人傳遞某些訊號,最終目的是吸引重慶方面軍統,亦或是中統來招攬程千帆。
尤其是軍統方面,程千帆在鄭衛龍落難期間多有照顧,鄭衛龍當初也有招納之意流露,程千帆加入軍統乃是順理成章之事。
不過,鄭衛龍離開上海有大半年了,卻始終沒有派人來接觸程千帆。
對此,三本次郎的分析是,軍統對於發展程千帆還是比較謹慎的,也許在暗中觀察,以茲考察程千帆。
故而,三本次郎果斷命令程千帆聽抗日歌曲,看抗日書籍,以茲表達態度,不過,要偶爾為之,不能太明顯。
素來仇視中國的宮崎健太郎對於課長的這個命令是有較強的牴觸情緒的,最終在三本次郎的嚴聲呵斥下,宮崎健太郎也極不情願的表示聽從課長命令。
如此,幹了這麼多年反革命工作的‘火苗’同志,終於可以聽一聽抗日歌曲,閱讀抗日書籍了。
不過,始終還是有遺憾之事的:
三本次郎再三嚴令,他嚴禁宮崎健太郎閱讀紅色相關書籍!
……
下班前,蘇哲在走廊裡和‘小程總’不期而遇,兩人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了片刻。
下了樓梯,來到院子裡,蘇哲終於還是忍不住吐了口口水,嘴巴里罵罵咧咧。
然後這一切被站在視窗的‘小程總’看了個正著,‘小程總’開啟窗戶,竟然直接一盆水潑下來。
天可憐見,這大冷天的,蘇哲被直接淋了個落湯雞。
“蘇助理,你怎麼在下面?對不住,對不住啊。”‘小程總’趕緊道歉。
眾巡捕想笑,又不敢得罪蘇助理。
蘇哲更是憤怒,卻又不敢衝著已經表示道歉的‘小程總’發火,氣的一跺腳離開了。
看著蘇哲離開的背影,程千帆冷笑一聲,這一幕正好被一些巡捕看到,皆是假裝沒看到,什麼也不敢說。
一個小時後。
這個遠東最繁華的大都市的夜晚來臨的時候,換了一身衣裝的蘇哲找到了一間偏僻的公用電話亭。
他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除了在不遠處有一個凍得哆哆嗦嗦的小乞丐之外,並無其他人。
蘇哲皺了皺眉頭,儘管只是一個小乞丐,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出於謹慎考慮,他還是想要換地方打電話。
不過,這個公用電話亭已經是這附近最僻靜的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