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關沒有立刻回答,他略一思索,“羅部長,我家中的情況你是清楚的,我的舅舅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的……”
“中央巡捕房的金總嘛,久仰大名。”羅浩然難得露出一絲笑容,看到何關正要解釋什麼,他擺擺手,“何關同志,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金克木先生對於日本侵略者是痛恨的,他是願意為抗日事業做一些事情的。”
“組織上已經接觸了我舅舅?”何關驚訝問。
“還沒有正式接觸。”羅浩然搖搖頭,“不過,此前有我們的同志被程千帆的人抓捕,我們當時是走了金克木先生的關係,趕在程千帆將我們的同志移交給日本人之前,成功將人救了出來。”
他看著何關,表情鄭重,“儘管莪們是透過錢財疏通關係、聯絡上金克木先生的,但是,根據我們的分析,金克木先生應該猜到了要釋放之人的身份。”
“他收錢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說,組織上認為金克木先生是願意為抗日做貢獻,願意支援抗日事業的。”羅浩然說道。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想要回家一趟,準備和舅舅好好談談。”何關想了想,表情嚴肅說道。
“很好,這也正是組織上的考慮。”羅浩然欣慰的點點頭。
“我一定勸說舅舅投身到轟轟烈烈的抗日事業中。”何關說道。
“要掌握分寸。”羅浩然思忖說道,“事實上,我們的考慮是,並非要求金克木先生旗幟鮮明的投身抗日,首先,法國人是不會放任一個旗幟鮮明的愛國者繼續擔任總巡長一職的。”
“其次,所以,這樣會對金克木先生和其家人帶來安全隱患。”
“組織上的意思是?”何關露出思考之色,他有些明白了。
“金克木先生此前便做得很好,我們希望金克木先生能夠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在暗中為我黨和抗日事業提供必要的幫助。”羅浩然說道。
“我明白了。”何關點點頭。
此前,金克木是‘自主性’的暗中同情和幫助抗日,現在,組織上要做的就是和金克木接觸並且建立聯絡,使得中央巡捕房總巡長這個職務和身份可以為抗日事業發揮更大的作用。
……
“羅部長,你剛才說,程千帆抓了我們的同志,並且還將我們的同志移交給日本人?”何關再三考慮,還是沒有忍住,問道,“程千帆已經投靠了日本人?”
“日本人向法租界提出要求,將抓捕的愛國、抗日分子移交給他們,對此,法租界各個巡捕房反應不一,有的明確反對,有的暗中抵制,這些都是還有良知的巡捕房官員,還有一部分——”
羅浩然露出憤慨之色,“有一部分巡捕房警官、巡捕大肆抓捕愛國抗日分子,並且選擇向日本人出賣自己的同胞。”
“這其中也包括程千帆?”何關立刻問道。
羅浩然卻是搖搖頭,“根據我們調查,程千帆的手下並沒有向日本人移交抗日分子,不過,他們甚至比日本侵略者還要可惡,他們會勒索愛國志士的家屬,索取天價贖金,威脅不給錢便將人交給日本人。”
羅浩然表情憤怒,“被程千帆和其手下搞得破家敗落的愛國市民和抗日人士,光是我們知道的便有好幾戶了。”
何關內心中嘆口氣,表情有些落寞,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千帆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不過,從羅浩然的口中得知程千帆重點還是斂財,並沒有真正開始為日本人做事情,他的心中又稍稍鬆了口氣。
如果程千帆真的走到那一步,真的為日本人做事,真的做出殘害同胞的事情,那便就真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漢奸了。
……
“羅部長,我請求同程千帆接觸一下。”何關說道。
“我不同意。”羅浩然斷然否決,“程千帆這個人很危險,雖然他還沒有公開當漢奸,但是,此人和日本人走的太近了,任何同程千帆的接觸都可能帶來極大的危險。”
他表情嚴肅對何關說道,“何關同志,我希望你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切不可私下裡和程千帆接觸,這是組織命令!”
“是。”何關點點頭,“沒有組織上的同意,我不會主動同程千帆接觸。”
……
臺斯德朗路。
程千帆戴著耳機,書桌上的檯燈用黑布罩著。
他正在向西北總部發報。
國府第二號人物汪填海的絕對親信的身邊有日本特工,此乃驚天大事。
汪填海是國府內部對日主和派的領導者。
此人主張對日妥協,宣揚抗日亡國論。
也許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比較敏感,汪填海更多的是透過其手下這幫同盟、黨羽來發聲。
這幫人包括周浮海、高徵霧、陶興盛、羅焌檣、梅申平、曾正敏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