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到哎呀一聲。」程千帆如是回答說道,「像是菸頭燙嘴了還有呸呸呸。」
菸頭燙嘴了,呸呸呸聲音?
這是腦後長眼睛了?還是有順風耳?
房靖樺有些不信。
現在,儘管沒有證據表明是否真的有人剛才被菸頭燙嘴了,但是,斜對面那家的二樓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明顯是一個男子開窗抽菸,這本身已經足以引起房靖樺的注意了,他心中對於‘火苗,同志的能力更是讚歎不已。
隨之,房靖樺不禁皺眉。
兩人剛才溝通的時候,火苗,同志鄭重建議他做好隨時撤離之準備。
程千帆的觀點是,既然現在各種線索都指向那個康胥義有問題,且由此推敲的話,‘鄒大夫,應該也進入到敵人的視線了。
為了安全起見,房靖樺有必要撤離。
因為現在這種情況下,房靖樺看似安全,實則這種安全完全是建立在敵人的一念之間的,若是敵人沒有耐心了,直接先抓人再說,甚至於敵人只是懷疑鄒大夫,雖然並未掌握證據,但是,寧抓錯不放過的話,那也是有可能的。
房靖樺表示會認真考慮‘火苗,同志的建議。
他現在就在猶豫,蓋因為鄒氏診所這個站點,以及小有名氣的鄒大夫這個隱蔽身份得來不易
,若是就此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正如程千帆嚴肅指出來的,:‘包租公,同志的身份太重要了,由不得任何馬虎大意和僥倖心理。
房靖樺對於個人安全並不在乎,在參加革命的那一刻起,他就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擔心的是給組織帶來安全威脅。
還有‘火苗,同志的安全!
故而在剛才分別之時,‘包租公,同志明確表示,近期如無十萬火急之事,程千帆不要再來鄒氏診所。
而程千帆對此的回答是:
不僅僅是他,他以法租界特別黨支部書記的身份決定,即刻起,主動切斷法租界特別黨支部和鄒氏診所的一切聯絡。房靖樺同意了。
現在,房靖樺在黑暗的房間裡皺眉思索。
他感慨於‘火苗,同志的果斷和對於一切可能的危險的敏感、警覺。
法租界特別黨支部的特殊性決定了,對於程千帆等人來說,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故而程千帆可以以法租界特別黨支部書記的身份果斷作出切斷聯絡的決定。
因為房靖樺是上海地方黨組織目前同法租界特別黨支部之間唯一的聯絡人,這等同於是法租界特別黨支部主動切斷同上海地方黨組織的一切聯絡,自動進入到靜默狀態。
房靖樺雖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重要,關乎許多,但是,也正是因為他身上牽扯太多,反而不如程千帆那般果斷。
只是,房靖樺的腦海中不斷的想到‘火苗,同志的果斷,他的表情也越發嚴肅。
他不由得想起了彭與鷗同志離開滬上的時候,兩人臨別會面,彭與鷗對他說的一句話。
「‘包租公,同志,‘火苗,同志雖然年輕,但是,他是久經考驗的老地下黨,有些時候多聽一聽他的專業判斷。」程千帆跛著腳走路,步頻很快,就像是一個真的習慣了長期瘸腿的男子一般。
在身形沒入一個巷子之後,他放慢了腳步。
他的表情是嚴肅的。
之所以他會猜測有人可能是被菸嘴燙嘴了,是因為他先是隱約聽到哎呀一聲,然後眼角的餘光瞥到有火星在空中墜落——這是菸蒂。
哎呀一聲,菸蒂。
這兩個線索,促成了他憑藉經驗判斷可能是有人被菸頭燙嘴了,然後吐掉了菸頭。
進而可以推測此人是在視窗抽菸。
既然能夠聽到哎呀一聲,程千帆不得不懷疑此人是能夠看到鄒氏診所後門的情況的。
這是一個睡不著覺抽菸的普通人?
還是暗中監視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