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南山還是想不通,但面對掌門舉的這個例子,他也是無話可說。
他回到兩忘峰,召集尤思落、顧寒等人,把事情講了一遍。這些驕傲而勇敢的兩忘峰弟子們自然不服,覺得這位新任掌門完全是在亂來,言語間頗多不恭敬,直到被過南山訓斥了幾句,才安靜了些。
“如果都能像師父他老人家那樣,那當然世間再無宵小敢現身,問題是世間能有幾個師父這樣的人?”
顧寒憤怒地說道:“破海境才能出山?九峰裡的破海境長老每天都在閉關修行,除非宗派有大事才會出面,怎麼可能願意因為他們眼裡的這些小事出山?如果我們兩忘峰也如此,那誰去斬妖除魔?誰去保護那些凡人?”
新掌門對兩忘峰的禁令很快便在青山內亂傳開,引發了很多爭議與不服。這些年來,兩忘峰一直被視作青山最鋒利的一把劍,峰裡的年輕弟子們,代表著青山在人間的形象,證明著青山的榮光。現在他們被禁止出山,這可怎麼辦?
……
……
井九一直都不喜歡兩忘峰。
事實上,他不喜歡的不是兩忘峰的那些年輕弟子,而是兩忘峰的味道與存在本身。
破海境、通天境的師長都在各自的洞府裡閉關修行,卻讓這些只有無彰境、遊野境的年輕人去世間歷練,去經歷生死,完全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往最深處裡想,這裡面其實隱藏著極大的自私。
如果你們覺得人間的事情不值得你們浪費時間與精力,那麼何必讓這些孩子去做?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不喜歡熱鬧。
遲宴,然後是過南山,接著還有別的人。
崖下的猿猴不停地叫,很是熱鬧。
看著他的美麗與哀愁,趙臘月同情說道:“不如把禁制解了。”
神末峰的禁制很強大,除了元騎鯨這種人可以無視,別的想要拜見新掌門的人,都只能老老實實落在山下,然後走上來,被顧清迎進那間小木屋裡。如果解除禁制,青山的人們便可以直接飛到峰頂,不需要再讓那些猴子們喊半天。
井九心想那比猴子還煩,擺手示意不用,決定就這麼忍了。
他走出洞府,來到崖畔,向著對面的清容峰望去。
那張新的竹椅不知去了哪裡。
他原以為元騎鯨來後,南忘便會過來,沒想到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出現。
做的不錯。
他望向臘月抱著的白貓,在心裡表揚了一句。
阿大喵了一聲,得意地直起身子,蹭了蹭臘月的臉。
井九說道:“我要去趟上德峰。”
阿大喵了一聲,把臉埋了進去,不想理他。
趙臘月有些不解,心想簡如雲的事情你不是說不會管嗎?
……
……
春寒料峭這個詞,最適合形容現在的上德峰。
峰間青松如海,雪線漸高,卻依然寒冷。
那座終年覆著雪霜的洞府,被宇宙鋒清寂的劍光一照,更是寒意十足。
元騎鯨站在井邊,望向他說道:“兩忘峰是柳詞的得意之作。”
井九說道:“他不是因為自私,不代表別的人也這麼想。”
元騎鯨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是所有修道者都能像你一樣。”
井九說道:“修道者就應該像我這樣。”
元騎鯨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對。”
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
雖不能至,心嚮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