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都州
傅越在紙上排兵布陣的時候,開始考慮如何將新收編的人馬安置其中,本欲大刀闊斧,想到陸辛的話,便把草圖扔在一邊,漸進式地將人馬分成了三種陣型:原有的防守為主的車步騎八陣、行軍推進式的五軍陣、沖擊式的錐形陣。
聽聞蘇玫軍隊擊退淮南兵馬後,蘇琅決定進軍襄州。他將權名留下,自己則率其餘眾將向北,率先攻打第一個重要地點:平州。[1]
平州刺史早有準備,聞知軍隊動向便整頓人馬,前去對陣。
在他眼裡,荊州失守純粹因為敵軍勢大,如今十幾萬軍馬已去三分之二,自己只需善用兵法,就有機會擊退益州軍,取得功績!
此時傅越還在嘗試自己新練的兵陣,陸辛率前軍沖鋒,四位將領於兩翼掩護,自己則隨郡王於中軍指揮。
敵人來勢洶洶,前部多加挑釁,中軍張列旗幟,隨風搖舞。陸辛率軍與之交戰片刻,敵人前部敗退而走。
陸辛看著對方寥寥人馬,心生疑慮,卻聽得背後鑼聲一變,人馬驚擾,敵人的部隊已自左翼殺出。
傅越執旗的手陡然一緊,發現敵人的突破口恰是兩翼降兵填位、防守薄弱的地方,不由暗罵了一聲。但他很快判斷出目前的局勢,一邊指揮左翼迅速投入對敵作戰,一邊調整全軍方向,將右翼向前軍方向推進,防範側面的夾擊,陸辛則率部抄襲敵軍主力,使其兩面難安。
奈何左翼士卒慌亂之間,竟豁開一個口子,敵軍驅馳而入,直奔中心。
蘇琅將傅越攔在身後,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後率兵迎擊。
傅越呼吸之間,控制住自己劇烈振動的心跳,防止因為驚慌失措而做出錯誤的指揮,時刻注意著四面的動向。
中軍很快穩住了局面,敵人的部隊未能再進一步,左翼的包圍也對其造成了壓力。傅越心下鬆了一口氣,正欲繼續推進,卻有一將自亂軍中殺出,鋒刃直指傅越。
傅越驟然張開的瞳仁裡映著一道尖銳無比的巨刺。
寒光越過了猙獰的面孔,鋪天蓋地地朝他卷來。
生與死只有一線之隔。
剎那間,弧影卻月,紅梅度雪,驚馬受傷嘶鳴之際,敵人僵直的身軀已從馬背上墜落。
自劍翼濺出的血點紅了蘇琅的甲冑,而不遠處的另一側,陸辛手持長弓,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弓反。
敵軍再次被殺退。
傅越心悸未定,執旗的手還在發顫。蘇琅此時折馬而回,靠近他身邊,憂心地握了他一下。
“長淩,你怎麼樣?”
傅越這才慢慢定下心來,搖了搖頭。
“我沒事。只是愧對郡王……”
蘇琅知道他要說什麼,暫且按住他的話,“不必多說,今日行軍不利,先回去吧。”
傅越“嗯”了一聲,引軍後撤。
回帳複盤此次失利,傅越有些鬱郁不樂。蘇琅見他面色憔悴,竟無心打理身上沙塵,便喚人拿了濕布巾,親自接過,上前拭去他額角的沙土。
傅越一驚,手指抬到一半,驀然僵住,欲推不推的。
“長淩不必過於自責,敵人故布疑陣,專沖我軍薄弱之處偷襲,有此不利也是常事。”蘇琅擦拭過後,把布巾放到了一邊,“長淩於亂軍之中能不自亂陣腳、冷靜調動,也為我們挽回了局面,戰雖不利,卻是我軍勝,敵軍敗。可見優勢仍在我們這裡。”
傅越的目光定在了蘇琅身上,過了片刻,他才開口道,“多謝郡王勸慰,只是到底是我思慮不周,也有一些輕敵的緣故。我本想將降軍安插於兩翼,能夠壯大聲勢,威嚇敵人,沒料到其不退反進,恰好從旁偷襲。或許……敵人也猜到了我軍薄弱之處,並且是擅於用計之人。”
他的聲音清朗許多,鬱悶似乎散去,讓蘇琅放心些許。
“原來如此,不知長淩下一步有何對策?”
“我想按照原陣型不變,稍微調整一下兩翼的部署,使其更緊密些。”
他對自己的整體佈局仍然有信心。
“至於敵人那邊,既然他們用計,我們應當更加謹慎,尋找機會,出其不意!”
他們很快散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