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隆隆,風馳電掣。
拓跋擒虎略微仰著頭,迎面吹來的風颳在臉上,讓臉上涼颼颼的還有些疼,但千軍萬馬賓士於側,萬千健兒耀武揚威,拓跋擒虎頭一次感覺到,率領大軍縱馬前行的味道原來是這般爽快難言。
在他這裡望去,黑壓壓好像一眼望不到頭麾下騎軍,還有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讓他有種錯覺,率領著這樣一支兵馬,足以讓他戰勝任何敵人,直殺到天邊盡頭。
他頗有些癲狂在馬上咧開大嘴,呵呵的笑了起來,心想,就拿這些草原蠻子來祭一祭自己的刀鋒吧,待得來日,等他接受了黑山威福軍司,一定讓西夏,不,讓整個天下都知道拓跋擒虎的名字。
他這裡只顧著自己高興,漫山遍野的西夏騎兵,縱馬賓士前行,聲勢赫赫,追在那幾個草原騎兵的身後,撒了歡般的往前奔行,根本不曾想過,這般疾馳,馬力能不能受得了,一旦接戰,會不會讓敵人有機可乘。
說到底,還是黑山威福軍司駐守北方已久,在與乃蠻人交好之後,已經太久不曾遇到過戰事了。
數十年下來,這一支兵馬到底還有著什麼樣的戰力,旁人也許看的清清楚楚,奈何他們自己,卻從來不曾細細想過。
一支駐守於邊塞的人馬,像大秦西北鎮軍,近十餘年不經戰事,便已經呈現出沒落之像,別說黑山威福軍司這樣數十年不曾和敵人見過陣仗的兵馬了,他們雖然還保留著基本的軍制,有著一定的戰力,但一些基本的作戰常識,卻都已經忘的差不多,或是根本不曉得了。
這樣的急追猛趕,讓身後從兀剌海城中出來的傳令兵,想要短時間追及他們,根本不太可能。
就算是追上了,已經發了性的拓跋擒虎,這位黑山威福軍司真正的少將軍,也不會立馬聽令返回,因為疾奔出十餘里之後,他們已經瞅見了那些草原蠻子的帳篷,稀稀拉拉的立在草原上。
西夏人不自禁的發出一陣歡呼,看那帳篷就知道,敵人並不算多,而且,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一次突襲,沒看見那些草原蠻子們從帳篷裡慌張的鑽出來,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便往遠處逃去。
那些帳篷中間,橫七豎八的停放著之前從兀剌海城中出來的馬車。
這個時候,拓跋擒虎已經兩眼放光,興奮只管催馬前行,口中無意識的大聲狂呼著,“追上去,殺光這些狗崽子……”
看見敵人倉惶逃走的身影,眼中已經滿是殺戮**的他,根本也未曾想過,這樣驚天動地的響動,那些自小就生活在馬背之上,幾乎人人都能從數里或者十幾二十裡外,就能聽見馬蹄聲的草原蠻子,怎麼會在大軍離的如此之近的時候,才驚覺過來,倉皇逃走?
而且,逃走的草原蠻子都是成年男人,中間竟然沒有一個老弱婦孺……
所以,拓跋擒虎帶著數千黑山威福軍司的騎兵精銳,就這麼懵懵懂懂的一頭扎進了套子裡。
疾馳中的西夏騎兵,突然便發現,在遠方的原野上出現了一條黑線,逃走的草原蠻子根本不顧被後面追兵追上的危險,立即策馬轉向,向旁邊一側疾馳而去。
那是人,數不清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湧過來的草原騎兵。
西夏人的陣列中,驚呼之聲四起,身為大軍統領的拓跋擒虎,在疾馳的戰馬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著臉色迅速轉為蒼白。
因為兩側的西夏騎兵,也紛紛驚呼喊叫,不知不覺間,兩側已經出現了大隊騎兵的身影……
沒錯,這就是一個圈套,在得知生擒之人的身份之後,統領著草原各部騎兵,也在琢磨著怎麼樣突破西夏堅城的木華黎,迅速的做出決定,讓脫黑脫阿的前軍停止行進,並做了這麼一個簡單到粗糙的套子出來。
他並沒有真的將希望全部寄託於能用這點手段就將西夏人誘出堅城,更大的可能則是他率兵將兀剌海城團團圍住,硬生生殺進去,將黑山威福軍司覆滅在兀剌海城之中,而在這幾日的等待中,他更多的則是在順便整理人馬。
但幾日之後,西夏騎兵竟然真的出現在了他設下的包圍圈中,這真的讓人有些驚喜,據說那位統領著黑山威福軍司的党項貴戚可是狡詐如狐,竟然中了這等伎倆,頗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在一杆大旗之下,木華黎微微眯著眼睛,冷冷的瞅著遠處的西夏騎兵,不去思索這些愚蠢的西夏人腦袋長在了什麼地方,他在馬上,默算著距離,不一時便高高舉起戰刀,猛的揮下,指向前方。
這是進攻的命令,隨著此起彼伏的傳令聲,來自草原各個部族的騎兵們,紛紛慢慢松著馬韁繩,讓馬速漸漸提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