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螺旋是一種極為危險的複雜狀態,是失速狀態的一種延伸。藍天9433偶然進入了螺旋狀態,會導致飛機繞軸下墜,速度會越來越快,最終無法改出。
通常來說,上單翼構型的飛機比較容易改出螺旋。即便如此,對上單翼飛機來說,螺旋狀態也是相當危險的,更不要說對737這種不是上單翼的大型飛機了。
一旦陷入螺旋,如果不能及時改出,飛機會越轉越快,最終無法停止。極高速狀態下,會繼續飛機過大的載荷,結果只有飛機不堪重負,繼而解體。
當然,現在藍天9433高度這麼低,根本達不到飛機解體的程度就會撞地了。
對於737這種大型客機來說是嚴禁進入螺旋狀態的,但是真要進入了,改出動作還是一樣的。
抵螺旋方向的反向舵,停止住飛機的轉動,然後就是失速改出的動作。
說到底,螺旋就是不停轉動的失速。如果轉得太快,方向舵就無法停止住轉動,這樣就會一直轉動下墜。
好在飛機此時是剛要進入螺旋狀態,只要收回油門,一個左舵蹬住飛機,然後頂杆減小迎角就行。
常教員當然知道螺旋怎麼改出,只是正是這千鈞一髮之際,由於飛機急墜正好一頭扎進了低空鳥群之中。
這些是什麼鳥,徐清也看不清楚。不過,絕非是麻雀,燕子之類的小型鳥類,而是要大得多。
低空鳥群密密麻麻如同炮彈一般傾瀉在風擋之上。高速撞擊之下,血肉之軀根本抵抗不住,紛紛被撞得粉碎,蓋在風擋上面。徐清目光所見的分明是一個血肉模糊的風擋,幾乎已經看不見外面。
隨著一聲悶響爆破,常教員那邊的風擋直接開裂,蜘蛛網狀的裂紋密佈在風擋之上。
便是這結結實實的一下,真乃是嚇得徐清亡魂皆冒,如此嚴重的鳥擊,徐清真是聞所未聞。
好在風擋裂而不碎,雖然看起來很是兇險,但是硬生生給挺住了。
只是經過最初的震驚後,常教員立刻反應過來。不管搖搖欲墜的風擋,再度收回油門,一腳蹬在左舵之上,停住飛機偏轉,就準備頂杆退出失速。
只用了一下勁力,雙手便傳來針刺一般的痛感,比之剛才強烈十倍不止。
鑽心的疼痛之下,常教員雙手一軟,竟是沒有頂住杆。
到達極限了嗎?
常教員憤恨地將雙手搭在駕駛杆上就是使不上力,可是失速還沒有改出!進入深度失速後,飛機就會跟鐵疙瘩一樣往下掉,那結局不是一樣?
就在常教員掙扎之際,他手中的駕駛杆猛地被往前推了一下。飛機猛地一個低頭,迎角隨之減小。
常教員轉頭一看,徐清不知何時已經接管飛機。
“師父,我來!”
徐清頂住杆,再度加回油門,讓飛機速度持續增加,最終脫離失速狀態。
別看徐清他們在天上驚險萬分,值班主任在雷達上看藍天9433的軌跡和高度同樣是跟過山車一樣。直到值班主任看到藍天9433穩住高度之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徐清加了油門,但是他發現飛機很難保持住高度重新切入適當的下滑剖面。
機翼斷裂導致的升力損失已經嚴重影響到飛機的效能,更別說他們現在只有一臺發動機。
而且由於兩邊升力極不平衡,徐清始終要進行左壓盤才能維持飛機狀態的穩定。
更要命的是,鳥類的碎屍和血液幾乎覆蓋了全部的風擋,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更別說PAPI燈了。
雪上加霜的是,似乎鳥擊損壞了雨刷裝置,開啟雨刷開關也無法開啟雨刷。如此一來,根本無法去除風擋上的遮擋物。
徐清現在是真真正正的“盲飛”了。
“用盲降,使用盲降訊號。”常教員看雨刷不可用,腦筋轉得很快,讓徐清跟著盲降訊號飛到跑道頭。
盲降訊號可以一直引導到跑道頭,只要盲降訊號足夠準確穩定,飛機能夠嚴格跟隨盲降訊號。理論上來說一直到接地,飛行員都不需要看外面,只要嚴格跟著盲降訊號就行。
這就是現今國內乃至世界上都幾乎很少用到的“三類盲降”,而且現在徐清所面臨的情況符合的是三類盲降中等級最高的CATC類,即能見度和雲高全部為零。
現在國內只有兩個機場具有開放三類盲降的資質,但是使用次數屈指可數。
一來是三類盲降對盲降訊號要求非常高,一旦有所偏差,指不定把飛機引導到哪裡去。二來對機組要求也特別高,所以一向對三類盲降的使用都是慎之又慎。
三類盲降不僅要求盲降訊號要足夠精準,同時要求全程自動駕駛落地,然而,現在徐清別說自動駕駛了,連飛機的正常狀態都難以保持,想要精確跟隨盲降訊號,難如登天!
同樣的,K市機場雖然是大樞紐機場,卻沒有三類盲降的資質,也就是說,K市的盲降訊號是達不到三類盲降精度的。但是,徐清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能跟著21號的盲降訊號。
“塔臺,我現在要跟隨21號的盲降訊號進近,如果我出現嚴重的偏差,麻煩你提醒我一下。”徐清跟塔臺說道。
塔臺雷達上是可以看到飛機的位置圖的,如果21號盲降訊號抽風,在低空的時候胡亂引導飛機,塔臺雷達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到時候讓塔臺提醒一下,也好過徐清跟著盲降訊號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