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子通是真有些愛才之心,既然已經是實質上的義軍首領了,不論是他本人還是他的文臣班底,都認為應該把格局開啟,不拘一格信用人才。
所以哪怕當日聽了那錦衣衛湖廣行走的挑撥,雖然明知城中還有錦衣衛細作,蒲子通也沒有去大肆查問,以免城中人心不安。
就在此時,城北河邊守軍從西面馳來一騎,到了城下之後就大聲喊道:“大都督,烝陽大營羅將軍捷報,嚴參將陣斬叛將唐培宇!羅將軍請命,大勝在即,然衡山已失守,青葉橋已毀,烝陽大營能不能棄寨渡河增援烝水以南城西大營?”
“唐培宇戰死了?”
“嚴參將中了三彈,眾目睽睽之下先射殺了唐培宇親衛五人,再衝入敵陣拔刀斬下的唐培宇頭顱!”
蒲子通看了看詹華璧,只見詹華璧也沒說什麼。
而且現在,是蒲子通派到烝陽大營督軍的遊擊將軍羅茂貴來請命的。先報大捷是為了鼓舞士氣,可是青葉橋已毀,烝陽大營若不能渡河到南面來,遲早被殺個乾乾淨淨。
要渡河,還得蒲子通這邊同意、派船去接運。
羅茂貴出身衡州府本地大族羅氏,是蒲子通不能輕易放棄的物件。何況,現在烝陽大營已經拿戰功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在城北城牆上下的部下眾目睽睽之中,蒲子通沉聲說道:“準!”
如果嚴大牛又幫著城西大營守住了來自廣西大軍和寧遠衛的攻擊,那就再無不可信之處。
到黃昏之時,顧仕隆的大軍終於逼近了烝水和湘水對岸,湘水以東的兩個大營的戰事已經開始。
羅茂貴帶著唐培宇的頭顱入了城,他身上還帶著血跡:“大都督,嚴參將身中三彈雖無大礙,可有一箭是透過裙甲脛甲的縫隙射中了右腿。城西大營圍而未攻,足有六千眾!”
蒲子通看著面前這個還瞪著眼但已經死透了的熟悉面孔,聞言只是輕輕問了一句:“伱這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把他收攏的“歸義軍”單獨剝了出來?難道是給他的前軍都督還不夠?
但戰死當場,又能得到什麼?
“長沙衛殘軍呢?”他隨後才問了一句。
羅茂貴回報道:“俱已潰散!歸義軍也死傷慘重,現在退入城西大營,古參將又安排烝陽大營守第一陣。嚴參將發熱昏過去了,他們誰都不服,恐怕有亂!”
他的表情是急迫的。
對他來說,也已經立下一場大功。歸義軍已經證明了自己,長沙衛殘軍已經是被打沒了。看到城西大營之外那六千餘眾之後,羅茂貴既想入城休整一下,也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
“大都督,據城而守,更能消耗敵軍兵力士氣。城西可沒有烝水天險啊!”
詹華璧也開了口:“依你之見,嚴參將可信?”
城西大營內,是詹華璧的常德衛嫡系。
新歸附的匪寇與之共處一營,那邊的守將趁歸義軍首將昏迷之時令他們連續接戰,這十分不妥。
羅茂貴愣了一下,隨後才有些憤怒地說道:“親臨敵矢,身先士卒啊!大都督,既要令義軍歸附,不可多疑!”
詹華璧回憶著那嚴大牛豪邁的性格,再看羅茂貴替他大為不忿的樣子,想著那些新降匪寇也都對嚴大牛敬服不已的情況,點了點頭:“不論是防著他真與唐培宇做戲,還是免了城西大營後顧之憂,都應先讓他入城來。烝陽大營既已不復存在,可重新編入各門守軍,駐守於城外。嚴參將傷好之後,再做安排便是。”
他沒有提城西大營直接棄守,但先把那些歸降匪寇打散,讓他們休整一陣,這沒問題。
重要的是那個嚴大牛。只要他入了城,養傷期間儘可再觀察一二,而且也不至於讓他和被打散的匪寇串聯起來在城中生什麼亂。
蒲子通又看了一眼唐培宇的頭顱,才對詹華璧說道:“就這麼辦。”
他也想問問嚴大牛,唐培宇在那邊攻殺之前有沒有說什麼,為什麼又降了朝廷、冒著陣前戰死的風險做先鋒。
圖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