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下,李昂走進了被厚實的原木圍起的馬場,在知道有人要馴服那匹被重鐵鏈鎖住的黑馬,馬場裡面頓時安靜了下來,接著那些馴馬的牧監立時下了正在馴服的馬匹,把馬匹趕回了馬棚,他們以前實在是被那匹黑馬弄得心驚膽顫,那黑馬就是匹瘋馬,撒起野來,見人就踢,見馬就咬,根本無人能制。
“把那些拿掉。”看著隔著厚厚的柵欄的馴馬牧監,李昂讓他們在開欄前,把那匹黑馬身上盤著的重鐵鏈取下。他的話讓那兩個壯實的馴馬牧監都是呆了一呆,不過李昂冷冽如刀鋒一般的目光讓他們不敢多話,只是隔著柵欄拿棍棒挑掉了欄中黑馬身上盤著的沉重鐵鏈,方才開啟了柵欄。
亮的馬嘶聲裡,去了鐵鏈束縛的黑馬不等厚重的柵欄全部開啟,已是一聲嘶鳴,馬頭一頂將那厚重的柵欄撞開,如狂風一般衝了出來,在開闊的馬場裡放聲嘶鳴,嘶鳴生高亢而狂野。
看著在長嘶的黑馬,李昂看著那本該如絲緞般光滑的皮毛上的傷痕,目光中滿是憐惜,這匹黑馬,是為戰場而生的,被關在狹小的馬棚裡是對它的侮辱,它屬於大地,賓士在風中才是它的歸宿。
李昂扯掉了身上的大氅,飛落在身後的地上,這時那匹被太僕寺卿即曹牧喚作小紫兒的黑馬停止了嘶鳴,看向了站在面前不遠處的人,一時間,一人一馬,四目相對,安靜地看著彼此,只剩下北風吹過的聲音。
看著場中一人一馬對峙,那些牧場的馴馬牧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次那個要馴服這黑馬的世家公子也是被那黑馬這樣盯著,最後被猛地衝來的黑馬揚起的前蹄踏碎胸口。一命嗚呼。
年老的太僕寺卿看著始終不動地李昂,忽地覺得這個要買三千黑驪的年青人或許就是他的小紫兒一直在等的主人,太僕寺卿養了一輩子的馬,從一個小小的馬場牧監走到今天,靠得便是他對馬的熱忱,他相信每一匹好馬,來到這世上都是在等一個能駕馭它的人,去馳騁萬里,去建功立業。
黑馬打著響鼻。盯著面前站著的人,忽地一聲嘶鳴,四蹄飛奔而起衝了出去。看著朝自己疾奔而來地黑馬。李昂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不過剎那間奔到他面前的黑馬猛地止住了前衝地勢頭,人立而起,揚起的碩大馬蹄在寒風中帶著猙獰的氣息。
馬蹄落下的瞬間,站在馬場外的馴馬牧監們都是嚇得臉都白了。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只有太僕寺卿仍是靜靜地盯著站著地李昂,他這一輩子在這馬場裡見過無數的將軍,知道這個年青的將軍絕非泛泛之輩,他身上的那種冷冽,讓他想到了三十年前見過的那個人。
眾人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了他們根本沒想到的一幕,原本在馬蹄下地黑衣年青將軍不知何時到了黑馬的左側,撮掌成刀,一掌切在了黑馬的脖子上,都是心裡發寒,能在這牧場裡馴養戰馬的都是些有真本事的人,他們自然知道馬脖子處是氣血流轉的地方,一旦被重擊。再烈的馬匹都難以承受,少不得要蹄子發軟,跪在地上緩過氣才能起來。可是那黑馬卻不是一般的馬匹可比,這個能一掌把這黑馬打趴下地黑衣年青將軍是個不簡單的人,那手上的功夫厲害得很。
見那黑馬只是跪在地上,晃了一下就再次站了起來,李昂心中暗驚,他剛才手上的力道用了透勁,要是換了一般馬匹,恐怕得在地上跪上一會兒才爬得起來。這黑馬的強悍讓他意外。不過方一起身,那黑馬轉了個身。撅起後蹄就朝李昂劈頭蓋臉地踢了過去。
李昂沒想到這黑馬的性子這般兇暴,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就被踢(電腦,,更新最快實了,只是他的胸口卻被海碗大的馬蹄子擦了一下,不過繞是如此,被擦中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可見那黑馬蹄上的力道。
李昂再次閃到了黑馬面前,出手快得如電,這次他下了重手,七成力道地透勁打在黑馬的脖子上,頓時讓那黑馬雙蹄一軟跪在地上,哀鳴了起來。
見那黑馬盯著自己,李昂走到它面前靜靜說起了話,也不管那黑馬聽不聽得懂,“你要再敢撅蹄子,我就打到你不敢為止。”說完,他站在那黑馬面前,等它從地上爬起來。
見李昂不趁著黑馬跪倒地時候騎上去,那些牧場馬監都是發起了愣,難道這黑衣的年青將軍就打算跟這黑馬耗下去,直到把它打服了為止,只有太僕寺卿知道李昂在想什麼,他不想佔它的便宜,要讓小紫兒服氣,他就得在馬背上征服它,而不是靠著武功把它打服。
黑馬起了身,它此時見面前的李昂有些發怵,不過仍舊不改性子,只是卻不再敢揚蹄子去踢李昂,好像是聽懂了李昂先前說的話,撒開蹄子就往邊上跑。
見那黑馬奔跑起來,李昂雙腳發力蹬地,在黑馬奔起的剎那,竄上了它的馬背,雙手緊緊環住了馬脖子。動作乾淨利落,看得那些牧場馬監也是一陣叫好,光這上馬的功夫,他們就看得出這個黑衣的年青將軍是個馴馬的行家。
黑馬暴躁地跳了起來,想要把背上的李昂掀下去,可是,任憑它跳得再猛再兇,李昂仍是穩穩地騎在它背上,沒有給掀下來,看得那些牧場馬監都是傻了眼,他們中不是沒有馴過烈馬的人,可是和那蹦得足有人高,毫無停歇的黑馬比起來,他們以前對著的那些烈馬就像是溫馴的小貓咪一樣乖巧。
儘管李嚴宗一向對李昂有種盲目的崇敬,可是眼下看著那暴烈的黑馬沒有半刻停歇,心裡頭也不由為李昂捏了把汗,這黑馬實在是太兇了,
敢打包票,就算是個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兵,空手對著遲早被活活踢死,能像李昂這樣騎上去的,估計整個大秦也不過寥寥十數人而已。
伏在馬背上。李昂只覺得全身的骨頭架子都像是要給震散了,繞是他內外功都練得強猛,在這像是沒有窮盡的劇烈顛簸中,身體也開始疲憊起來,有些支援不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