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竺衣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極有自信。這是仙朝俊傑們經常會有的姿態。仙朝無論是經濟、教育水平、還是整體的實力層次,都要遠超大乾,仙朝人從小見識得多了,心態也往往會比較高。
不過,姜竺衣身為家族嫡次脈中的優秀者,也有野心出來開枝散葉,自開一脈,而輔佐康郡王登上大乾大帝之位,無疑是最佳捷徑。
“嗯。”康郡王微微皺眉,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公羊賢弟素來心高氣傲,行事未免有些我行我素。罷了罷了,以他的實力不至於會吃虧。”
頓了一下,他又問道:“信老呢,有訊息傳回嗎?”
若是信老那邊成功的話,就可以藉此私下遏制王守哲了。甚至於,讓王守哲反過來為自己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此言一出,姜竺衣的臉色凝重了:“有訊息了,但是情況很不妙。”
“聽說信老和烏氏兄弟辦事的時候,運氣非常不好,碰到了隴左紫府學宮的院長天河真人正巧客居王氏……結果,三人均是被當做邪修惡賊當場擊殺!”
“什麼!?信老也被擊殺了?”康郡王猛地起身,臉色勃然大變,“還有天河那老東西,為何會在長寧王氏?”
“我已從官府邸報中打探到了,三人均被擊殺。萬幸的是,信老被擒殺前選擇了‘自爆’,沒有暴露身份。”姜竺衣低著頭說,“我聽說天河真人乃是受王氏聘請,用其神通幫忙抽調靈脈,為打造家族聚靈陣做根基。”
“這件事情應當是巧合,王氏和天河真人都只當是三個來自我朝的通緝犯。否則,若是給他們擒住‘信老’的話,必會藉機對我們打擊一波。”
姜竺衣分析的“很有道理”,只可惜,他根本不瞭解王守哲真正的心態。
信老也好,烏氏兄弟也好,雖然的確是康郡王的人,但哪怕是將他們擒獲,一旦要在此事上與康郡王扯皮,短時間內是扯不清楚的,他們有的是辦法推諉。
反而此事一出,會暴露出王氏內部的真正實力,容易引來更加強大的敵人。還不如將此事推諉給天河真人,讓他老人家背這口鍋,自是最合適不過。
“信老!”康郡王的眼睛都隱隱泛紅,心中升騰起一股怒意和恨意,“王氏,天河,本郡王與你們勢不兩立!”
不同於其他人,吳忠信是很早就跟隨康郡王,一路護著他長大的人。
康郡王即便再薄情寡義,但終究還是人類,依舊是有感情的。
“殿下息怒。”姜竺衣拱手道,“事已至此,憤怒已經沒有意義。我們眼下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度過這一次查稅危機,至少要將損失降到最低。只有您最終贏得帝子之位,才能給信老報仇。”
“呼,呼~”
康郡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剋制住情緒,眼神充滿凌厲地看向了另一邊,“玉德先生,先前我派隨從回來,讓你整理了一下賬目,情況如何了?”
玉德先生是康郡王府總賬務,手底下管著數十個賬房先生。他乃皇室沒落旁支出身,全名叫“吳玉德”,祖輩們都是為德馨這一脈處理賬務的。
“回殿下。”玉德先生說道,“咱們康郡王府的賬目極其繁複,短時間內……”
“罷了罷了,本殿下就問你,若是按照實際應納稅,以及我們已納稅,差額有多少?有沒有差五成……”康郡王向來統攬大局,家中收入和支出總賬當然清楚,只是不清楚究竟偷稅漏稅了多少。這種事情,平時根本不需要他去管。
“這……”玉德先生額頭汗水涔涔,咬著牙說,“殿下,您太保守了,是,是最少八成……”
康郡王心頭一驚,好懸沒一頭栽過去。
他震怒不已,咆哮道:“怎麼可能?你們這幫人,好大的膽子,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八成,怎麼做得出來的?”
“殿下冤枉啊。”玉德先生滿臉發苦,“原來咱們康郡王府,也是按照慣例少五成左右。但是近百年來,殿下一直在為帝子之位而努力奔波,府內資金逐漸緊缺,若不加大避稅力度,很多事情恐怕已無法運作了。”
何況這種事情他也沒膽子擅作主張,因此操作之前早都已經請示過殿下了,只是殿下估計自己都忘記答應了。
“不能設法把賬目抹平嗎?”康郡王頭疼不已,揉著太陽穴。
玉德先生好懸一口氣憋死,差點破口而出。來來來,賬目給你,你平一個我瞅瞅?
不過這話若是敢說出來,多半會被打死。
無奈之下,他只得乾巴巴地說:“殿下,財務賬目這一塊,牽一髮而動全身。儘管咱們已經很小心謹慎了,但不管是誰家偷稅偷稅,只要規模略大些,一旦徹查、細查、肯定能查出問題的。”
“就算帳做得再好,三才司只需要細查各產業規模,仔細核對支出收入,再審訊相關人等,終究躲不掉的。”
一旁的郡王府大管家皺眉道:“殿下,要不然咱們還是用老辦法。那些負責查稅的稅務官總有親人家眷,總有想要的東西,咱們設法收買幾個,在查稅過程中做點手腳……”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康郡王打斷了。
“愚蠢!”康郡王冷冷掃了他一眼,“你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嗎?何況,這一次安郡王那邊早有準備,肯定派人在暗中盯著我們,隨時等著揪我的小辮子。你信不信,你前腳才把人派出去,後腳人就會被安郡王那邊的人扣住,變成我試圖買通稅務官的人證?”
“是是是,是老奴考慮不周了。”大管家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