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齊敬之哪還有半分遲疑,立刻以怒鶴心骨觀想起鳴鶴法的種種法門體悟。
不知過了許久,又一座色若煙霞的山峰突兀出現在靈魄面具的小天地中,與飛鶴峰相對而立、鬥豔爭奇!
在這座新出現的鳴鶴峰上,有關少年的玄奇景象就更多了。
月下松林中,陷入頓悟之境的少年半夢半醒,身軀載浮載沉,口中呼吸吞吐之聲漸趨響亮,最終化為一聲清越的長嘯,聲震四野、群鳥驚飛。再睜眼時,他已站在一株參天古木的樹冠上。
奔騰縱躍間,少年落地為沉、沉則吞氣,抬腳為浮、浮則吐氣,如同一隻貼地滑翔的大鳥,飛快掠向前方那隻斷了一爪的白狐。
神廟大殿前,少年輾轉騰挪、忽東忽西,沉重滯澀的長刀宛若一隻靈動的翅膀,配合以鳴鶴法加持的雄渾力道,忽然一刀斜刺而出,在甲士倀鬼的鋼刀上一啄,立刻令對方虎口崩裂、鋼刀脫手,打著旋兒飛了出去。
又是不知多久過去,第三座山峰亦即洗翅峰浮現而出。
這一座山峰遠較飛鶴、鳴鶴二峰為高,才一出現,就宛若一座山脈之中的主峰,將前兩峰覆壓在自己的山影之下。
緊接著,一聲「剛柔相濟定心神」傳遍了整個洗翅峰。
深山古廟,少年面對食人成癮的貪婪虎精,強橫無匹的力道浸透刀鋒,化為一式勢大力沉的橫掃,爪牙欺白刃、白刃不相饒!
山道荒宅,少年自漫空煙塵中現出身形,腳踏雲蛇霧虎,手中高舉長刀,朝著吃人滿門的黑驢精決然劈下!
李園銀窖,少年氣血鼎沸,以牛耳尖刀在白髮老嫗的眼眶中一絞,一聲「吾弟何在」,歡快刀鳴響徹暗室。
昇仙石洞,洗翅勁洶湧灌注於少年右臂,牛耳尖刀兇狠扎透蛇軀、鑽開石面,硬生生將那條毒殺李璜、將老魏化蛇的虯褫釘在了石床之上!
漸漸的,飛鶴、鳴鶴、洗翅這三座煙霞奇峰的山體漸漸相連,化為一座先前只存在於齊敬之念想裡的仙羽山!
「仙羽者,鶴也。鶴,陽鳥也,而遊於陰。因金氣,乘火精以自養……」
《仙羽經》的總綱在這一山三峰間迴盪,經
久不絕。
凝神望著這座獨屬於自己的仙羽山,一樁樁、一件件往事浮現在少年心頭,其中絕大多數竟都與妖魔邪祟有關。
然而他一路行來,聽過見過的妖魔之事又何止這些?
路雲子吞人靈性精血,孟夫子曾被摘走心肝,侯典史家的書鬼登堂入室,喚人蛇、比高蛇、白仙教假託昇仙之名暗行害人之舉,三眼石人偶摧倒戴山一峰、毀去長清觀,山中雄魂左將軍雖未殺人卻也不會拒絕人耳血食……
便是眼前,亦有江船之上、神僕逞兇,江水之下、蛟煞橫行!
齊敬之此生都不會忘記,老魏……老魏可就是慘死在他的面前!
上一次他沒能救下老魏,如今又何忍那神婆死在自己眼前?
「山川不馴,妖魔橫行!」
「又有或人或神,心如鬼蜮,視人命如草芥!」
「陳二之流肆意妄為,虎君誘人穿上花衣,婉兒生父將女兒煉為銀倀,元少君一怒攝走吳山水氣而致數郡大旱,事後尚能免死,數十年後功力盡復,認下焦婆為母,竟成一段佳話,便連那三眼石人偶也能成神封侯,如此囂張跋扈,又豈會善待山民百姓?」
「世道如此,我輩男兒握刀何用?」
齊敬之念頭湧動,一顆道心卻愈發堅如鐵石。
「朝堂諸公大局為重,或可視而不見,只以鎮魔院勉力維持局面,以城隍侵山、開湖分水等法徐徐圖之……我卻身份低微、見識有限,不過一介山野匹夫耳,自當一怒拔刀、渡此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