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巖至九連城、寬奠六堡一線,道路崎嶇難行。
狹窄的小路上,綿延十幾裡的人群正在緩慢前行,每個人臉上都顯露出疲憊之色。
一個老人走著走著,突然毫無徵兆的一頭栽倒。
“阿瑪,阿瑪。”一箇中年男子連忙撲上去悲痛的叫喊著,老人卻只是虛弱的睜了睜眼,連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人只是略微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趕路。
因為這段時間這種事情太多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去了再也爬不起來。
路難走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肚子還填不飽,而且明軍一直在後面疾追,根本不敢停下來好好休息,又累又餓又乏。
時間長了,別說老弱婦孺,就是一些青壯也吃不消。
這一切,多爾袞自然知曉,但他卻無能為力,也沒心情去管,因為體弱的他再次生病了,一路上還需要親兵抬著走。
若是沒有其他人的照顧,他肯定也是倒在路邊中的一員。
經過半個月的不停趕路,終於抵達了寬奠六堡,與先一步從鳳凰城方向趕來的人匯合了。
不過,這代價也非常大,沿途上不斷的有從其他鋪堡趕來匯合計程車兵和百姓,人數應該有三萬三四千人。
但是到寬奠六堡後,只有兩萬兩千左右了,減損達三成,這不下於一場大規模戰鬥的損失了。
從鳳凰城方向來的損失同樣不小,因為他們後方也有明軍在不停追擊。
而且明軍是輕裝上陣,都是青壯,而己方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形形色色的人,拖家帶口,老弱婦孺都有。
若不是提前幾天就迅速選擇撤離,若不是對道路也相對熟悉,恐怕已經被追上了。
在此情景下一旦被追上,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兩路人馬匯合之後,帶病在身的多爾袞也不敢多作停留,稍微休整一下便下令繼續北上。
可是剛動身不久,幾個披頭散髮的人便追了上來,來到多爾袞面前,多爾袞一眼認出正是自己派到盛京的親信。
他一驚,本能的就想要從擔架上坐起來,兩個親兵連忙上前幫忙。
“盛京如何了?”多爾袞急切的問道。
幾個親信撲通一聲跪在他身前,為首的一人頓時悲泣的道:“攝政王殿下,我等趕到的時候,明軍援軍已經先一步抵達並圍城。”
“奴才無能,沒能進城將攝政王殿下的話傳進去,請殿下降罪。”
“盛京,盛京,盛京失陷了。咱們大清,大清……”
說到最後,他再也說不出來了,但誰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雖然知道這是遲早的結果,但是聽到這個訊息,多爾袞還是忍不住一陣心口絞痛。
他努力的平息心情,然後追問道:“可知我大清皇族有多少人被明軍抓住?”
那親信羞愧的回道:“回殿下,奴才不知啊。”
隨即又悲憤的補充道:“盛京出了叛逆啊,明軍援軍傍晚才抵達城外,第二天早上就有人開啟天佑門和德盛門放明軍進城。”
“明軍兵不血刃的控制了兩門,半天時間就佔領了盛京,奴才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啊。”
“明軍入城不到半個時辰,城內四處起火,越燒越大,有多少皇族被明軍抓住,奴才無從知曉,請攝政王殿下降罪。”